“說出來也不怕被你們笑話。雖然我看不太見自己身上的東西,不過卻能感覺到十分的沉重陰郁,而在進來見到你之后,我明顯感覺到身上的負重感立馬就消失了大半。僅這一點便讓我迅速區(qū)別了和見其他一些所謂大師時不一樣的感受。”
樂時說的是自己真實的感受,沒有摻假。
林深深立馬有種被人深深信賴的感覺,一下子就充滿了使命感,“啊……能讓你覺得不一樣,算是我的榮幸。”
“可以問問附著在我身上的究竟是什么東西么?老實說雖然我感覺自己能夠控制住它,但時間久了總覺得有點厭世的念頭。不僅是生活工作都提不起來勁,對未來也覺得灰暗無比?!?br/> 樂時提出了一個十分符合情理的要求。
不過林深深覺得對方用這種“有點厭世念頭”的說法來講還是說得太輕松了點,可能是對方不想一上來就表現(xiàn)得太沮喪,但看他身上那團濃霧翻涌的姿態(tài),顯得是已經(jīng)困擾他太久了。
并且,就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林深深認為他到現(xiàn)在還能完好無損地活著簡直就是奇跡了。
“是一團充滿了巨大悲傷和不幸的濃霧。這玩意兒我還是第一次見,怎么說呢……它過于龐大了些,而且一直正以一種雖然緩慢但是卻能夠被人察覺到的速度在吃掉你的壽命和運氣。”
林深深沒有太修飾自己的話語,她覺得把話說得明白點既算是對自己能力的一種展示,也是在告誡對方如今情況已經(jīng)嚴重到危及生命的地步了。
樂時點點頭,像是已經(jīng)明白。他苦笑一聲,“看來還是挺嚴重的?!?br/> “不是挺嚴重,而是十分嚴重?!绷稚钌钊滩蛔〖m正道,“雖然很冒昧,但是我還蠻好奇的,被這樣不幸的東西附身,你竟然還活著??梢詥枂柲氵@種狀態(tài)持續(xù)多久了么?我是指你是什么時候知道這玩意兒存在的?”
“大概兩年了吧?!?br/> 樂時的語氣聽上去還是那么風輕云淡,面上的表情也是那種淡淡的,好像看破生死之后的超然。
一旁的程幼良聽聞,小聲驚訝。
林深深也覺得匪夷所思,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能堅持到現(xiàn)在沒死
“你……還挺厲害的嘛。”
“謝謝夸獎。”
林深深:這并不是夸獎好么?
她覺得這人態(tài)度挺奇怪的,已經(jīng)到了生死攸關(guān)的地步了,他竟然還顯得這么淡定。這種像是在和超然物外的“佛教中人”交流的感覺還真是讓人覺得微妙。
程幼良也沒想到原來樂時居然這么早就被不幸的濃霧所糾纏。
林深深覺得還是快點進入主題比較好,“大概內(nèi)容我之前聽幼良說過了,不過我沒想到這玩意兒居然跟著你兩年了,看來這事兒沒那么簡單。那么,為了避免之后任務不清導致的糾紛,現(xiàn)在能具體講講你需要我怎么幫忙么?”
樂時沒有當即說明自己的要求,而是在微微坐直身子之后,面色認真地懇求道,“在我說明要求前,可以先聽一聽我的故事么?”
如果可以的話這本來也是需要問清楚,既然對方想現(xiàn)在就說,林深深自然同意。
“當然可以。”
得到回應后樂時像是終于找到了可以傾訴的人似的顯得輕松了不少,于是他吐出一口濁氣,開始講述故事的來龍去脈,“被傳出來會吃掉過往車輛的那段省道在十年前曾是我故鄉(xiāng)的一部分。說是故鄉(xiāng),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叫做‘洛溪’的很小的鄉(xiāng)鎮(zhèn),十八歲以前我和我的父母還有年幼的妹妹一直生活在那里。父母是賣靠早飯帶大了我和妹妹。生活艱苦卻也算幸福。他們一直希望我能好好學習將來考上一個好大學有一個好的人生,后來也算是不辜負他們的期望,我成功考到了c大,他們高興壞了。去學校報名的前兩天,他們把辛苦攢下來的一萬塊塞到我手里,并親眼看著我上了火車。那時的我滿懷著憧憬和信心來到一個不一樣的城市開始了新的學習生活。”
“但是……劇情避免不了變得俗套起來?!?br/> 他苦笑一聲,“一個從鄉(xiāng)下出來的孩子來到一個漂亮而奢華的大城市,幾乎立刻即便那些燈火闌珊與精彩生活給迷亂了眼?!?br/> “我很快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樂時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里是一種令人看不透的疲累和悔意。他道,“那時候因為來回時間長而且花銷還挺大,所以若非寒暑假我基本上都不會回家。在那些沒有父母和妹妹參與的日子里,我成了一個看上去十分瀟灑又虛假的人。那些日子是真的快樂,也是真的叫人覺得浪費?!?br/> “當然,紙包不住火,龐大的開銷引起了父母的懷疑。他們最開始還以為真的是我在外地學校生活艱難所以開銷大了點,但是哪有經(jīng)久不疑的謊言,他們很快發(fā)現(xiàn)了真相。發(fā)現(xiàn)之后就是避免不了的爭吵。原以為早就過了叛逆期的我在和父母發(fā)生爭吵的那一刻突然意識到,青春期產(chǎn)生的反抗在經(jīng)過時間的壓迫之后變成了更加可怕的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