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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 同人--天梯 1--9

巴蜀,苗寨。
  老苗王已經(jīng)日顯見老了,苗寨的事務(wù),已經(jīng)大多數(shù)交給了孫女云水打理,可是今天,苗人們竟驚詫的發(fā)現(xiàn),他們敬愛的老苗王,和平常不會露面的三司,竟然一早就到了苗寨官道的路口,像是在等候什么人的到來。
  眾人竊竊私語,不知道能驚動老苗王出面的,究竟是什么貴客,就連當(dāng)今權(quán)傾天下的西梁王,當(dāng)年來巴蜀的時候也是好不容易才能見到老苗王一面的,如今究竟是誰有天大的面子,要勞動已經(jīng)處于半歸隱的老苗王出迎呢?
  “來了?!币幌蛱幾儾惑@的司空輕輕說道,遠(yuǎn)遠(yuǎn)望去,只見一陣煙塵在官道上疾馳,然后才聽見密如擊鼓的馬蹄聲,一匹渾身雪白,勝似龍馬的俊騏踏塵而來,轉(zhuǎn)瞬就到了眾人的身前。
  老苗王作勢就要跪拜下去,馬上的少年武將卻連忙伸手虛扶,快聲說道:“西梁王有令,大苗王和三司免跪接旨!”然后展開一卷黃綢大聲宣讀:“此密旨,由大苗王與三司陪同,與宣旨之人在天梯邊上宣讀!”
  雖然有點愕然,但大苗王還是在云水的攙扶下恭聲說道:“老臣接旨!”然后示意云水過去接過圣旨,果然開章和少年武將所讀的一般無二,而后面的內(nèi)容卻被一個蠟制的朱紅大印封住。
  云水代替大苗王上前問道:“不知道欽差大人是想吃過午飯休憩一下再去還是……”
  馬上的小將揮手止住云水的話語:“本欽差現(xiàn)在就去!”
  大苗王沒有作聲,和三司做了幾個手勢,然后四人轉(zhuǎn)頭就走。
  少年武將躍下馬來,像戀人般輕輕地?fù)嶂遵R的臉龐:“月光,我先去做事了,你自己去玩吧?!?br/>  白馬仿佛聽懂了他的話語,咴咴輕嘶一聲,自己走去林邊找嫩草吃了。
  通往天梯的道路還是那么的險峻,但大苗王還是在沒有任何人的攙扶下帶頭爬了上去,三司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就仿佛是他的影子。對了,當(dāng)年背叛身亡的三司之一,已經(jīng)由族中一個德高望重的長老補(bǔ)上了。
  終于踏足到了那終年被云霧纏繞,苗寨中神秘莫測的天梯一頭,老苗王緩聲說道:“到了,請欽差大人宣旨吧?!?br/>  少年武將的眼睛已經(jīng)濕潤了,姐姐,為了我,為了蕭大哥,你究竟吃了多少的苦頭呀。他沒有避嫌地拭去眼角的淚水,掏出懷中的圣旨,大聲讀道:“圣旨下,本王蕭布衣,有話對婉兒姑娘講,有請圣女現(xiàn)身一見!”
  聲音回旋在山間,一道道回音就像是來回飛蕩的孤鴻,在眾人的耳邊回蕩。
  朦朧中,對面的山崖還是煙霧彌漫,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少年武將再次大聲講圣旨宣讀一遍,但是除了山間的回音,還是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
  “大苗王!”少年武將忽然將圣旨卷起,單膝跪地對著大苗王拱手說道:“我要過、天、梯!”
  “孩子,你這是何必呢?!贝竺缤踺p嘆一聲,“如果圣女不想見你,就算是你千難萬難的過去了,但在你們之間,還是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天梯在阻隔著,何必呢?”
  “我不管!”少年武將忽然失態(tài)地大呼一聲,掉轉(zhuǎn)身子對著山崖那邊大聲叫道:“姐姐,是我呀,我是你的小弟,從小相依為命的小弟呀,難道你就這么忍心不出來見我一面嗎?姐姐!”
  原來這個少年欽差,正是當(dāng)年那個船娘婉兒的弟弟,如今貴為一方封疆大吏的朝廷重臣,楊念浦。
  “欽差大人,”大苗王不得不出聲警示,“自古以來,過天梯者十之八九會有殞身之險,你要三思。老夫今年七十有余了,親眼看見從天梯上損失的少年俊才就不下數(shù)十人,而能過去的不過只有三人而已,你要三思而后行呀?!?br/>  “我不管!”這時候的少年欽差就像是一個鬧別扭的孩子,“即使是葬身谷底,我也要過天梯!”說著他作勢就要沖出崖邊。
  這時,一道無形的風(fēng)力將他那猛沖的身形柔和地推了回來,對面山崖終于傳來了一個幽幽的聲音:“小弟,你這又是何必呢。能看到你平平安安地長大成人,如今又能在蕭大哥的身邊為他分憂,姐姐看到你這個樣子,已經(jīng)很滿足了。你走吧,別忘記娘的教導(dǎo),用你的周身所學(xué)保一方的水土安寧……”
  “姐姐!”小弟淚如泉涌,屈膝跪在了崖邊,“你就那么絕情,連出來見我一面的機(jī)會都不給我嗎,你可知道,自從你離開之后,我每個夜晚都會在被窩里偷偷哭泣,在我的心中,你比娘還重要……姐……嗚嗚嗚……”
  可是除了風(fēng)聲,對面山崖再也沒有任何聲息了。
  婉兒單手撫胸,一縷血絲從嘴邊流出,心中悲嘆一聲:“小弟,姐姐非不愿,是不能矣……”
  一股柔和的力量從婉兒的背后涌入,將她因七情蠱發(fā)作而跌宕起伏的心血壓制住,然后一把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身后響起:“如果你不想走你娘的舊路,就應(yīng)該隔斷塵緣。我知道,在你的心里,始終還有兩個放不下的人,一個在對面山崖,另一個嘛……”
  他沒有說下去,但是戴著面具的臉孔已經(jīng)遙望東北方,那是東都的方向。
  婉兒心底已經(jīng)被埋藏地很深的那根弦,忽然不可抑制地冒了出來,雖然身后的蒙面人沒有指名道姓,但是一股血氣上涌,婉兒體內(nèi)剛被壓制下去的蠱毒忽的猶如沸水般在全身蔓延,喉嚨一熱,婉兒一口鮮血吐出,將山間野草染得血跡斑斑。
  “哎,是我失言了。”蒙面人收回思緒,掏出一方錦帕為婉兒拭去嘴邊的血痕,然后再度運功為婉兒壓制蠱毒,可是此刻的婉兒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的神情,只是呆呆地望著東北方的朗朗晴空,眼角淚如泉涌。
  小弟始終還是沒有渡過天梯,他知道姐姐的性子,外表柔弱,內(nèi)心堅強(qiáng),如果姐姐不愿意的話,即使是他窮畢生之力也沒有用,依然見不到姐姐的一面,再次面對面地聆聽姐姐的教導(dǎo)。
  其實,他并不知道婉兒身上種了七情蠱,要斷絕七情六欲方可以身救人。他這次也是臨時接到了蕭大哥的任命,對,是他心中永遠(yuǎn)值得信賴和崇拜的蕭大哥,而不是那個在崇文殿上受百官膜拜的西梁王。
  他日漸長大,從養(yǎng)馬的太仆少卿做起,然后跟著魏征學(xué)習(xí)處理民生政事,再跟著學(xué)習(xí)守城進(jìn)退等用兵方略,最后更有幸成了蕭布衣?lián)P名天下的黒甲精騎中的普通一員。先是士兵,然后什長,小隊長,先鋒,游擊,再到現(xiàn)在的偏將,他參加過的戰(zhàn)役,已經(jīng)數(shù)以百計了,他手下的一千黒甲精騎,都心悅誠服地叫他一聲:少將軍!
  本來他和李靖已經(jīng)厲兵秣馬準(zhǔn)備掃平南方的匪患之后進(jìn)攻北方蠻夷之地的,可是蕭布衣忽然一紙莫名其妙的命令傳來,這個昔日穩(wěn)重的少年將軍忽然瘋了似的抿嘴一聲尖嘯,召來蕭布衣賜予他的千里馬月光,在眾將領(lǐng)莫名其妙的眼光中呼嘯而去,臨行前只留下了一句話:“轉(zhuǎn)告李將軍,西梁王另有重任委托于我,請他全力周旋此處匪患,若念浦不死,必定會回來和他并肩作戰(zhàn)!”
  此刻,楊念浦跪在山崖邊,手中捏著的,正是蕭布衣給他的那張密令,上面只有寥寥數(shù)字:婉兒沒死,在巴蜀天梯之上。
  而緊接著,他就接到了西梁王任命他為欽差大臣,遠(yuǎn)赴巴蜀宣讀密旨的任務(wù)。密旨的內(nèi)容,在來之前他是一點都不知道的,不過一直以為已經(jīng)不在人世的姐姐還活著,不管是千山萬水,赴湯蹈火,他都要來見姐姐一面。在他的心中,父親只是一個可憐蟲,母親則是一個為了愛情盲目犧牲的女人,只有姐姐,才是他這輩子最親最親的人。有什么東西,會比失而復(fù)得更令人感到興奮呢,況且這還是他認(rèn)為最最重要的人。
  所以,沒有絲毫的遲疑,沒有絲毫的猶豫,他來了,日夜兼程的、馬不停蹄地來到了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的地方,這個他爹娘相知相愛,卻又含恨分離的地方,這個他和姐姐從小相依為命,卻又葬送了姐姐一生幸福的地方,巴蜀,苗寨。
  在大苗王不勝唏噓的解說下,小弟終于明白了姐姐為什么不能和自己見面了。那是因為,姐姐不能動情,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只要姐姐心底的情感起伏不定,那么就會損傷她的心脈,更有甚者,會像當(dāng)年娘親那樣經(jīng)脈寸斷而死……
  楊念浦沒有再堅持過天梯,他只是對著對面山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后抹去臉上的淚痕,揮袖轉(zhuǎn)身離去。
  大苗王輕嘆一聲,亦帶著三司尾隨而去??墒钦l也沒有留意到,看似老態(tài)龍鐘的大苗王,在離去的瞬間,右手尾指輕揮,一線天蠱毒已經(jīng)遍布天梯的那個入口。
  待四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山崖后,一個身影從一處絕不可能藏人的山縫中一躍而出,站立到了天梯的入口,輕聲微嘆道:“姜,果然是越老越辣呀。”赫然竟是坐擁半壁江山的西梁王,蕭、布、衣!
  蕭布衣凝眼望去,天梯還是一如既往的神秘莫測,艱難滑膩,稍不小心就有滑落深淵,粉身碎骨的下場,可是,他卻不得不冒險過去一次,因為所有的謎團(tuán),都指向了天梯那頭。不僅僅是婉兒,還有一個神秘人,也是隱藏在天梯的那頭。
  肖大鵬的神秘失蹤,漂洋過海而最后遁跡百濟(jì)小國,已經(jīng)稱帝和自己割據(jù)半壁江山對恃的李唐及它背后隱藏的李家道勢力,還有就是據(jù)說是太平道里最神秘莫測的昆侖,一切的一切,想不到最后的線索都同時指向一個地方---天梯!
  蕭布衣無可奈何地苦笑一聲。說老實話,他不想來這里,因為他是蕭布衣,但是他又不得不來這里,也因為,他是蕭布衣。
  那個以前經(jīng)常在他跟前低眉順眼的柔順船娘,如今已是受到萬千苗人膜拜的圣女,而她心底的疼,蕭布衣又怎么會不知道。雖然說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但是蕭布衣卻知道,自己絕不會給這個苦命的女子帶來快樂,哪怕是絲毫、片刻。莊子的解釋,并不適用于婉兒的身上。
  當(dāng)初婉兒選擇了犧牲自己成全蕭布衣,使巴蜀百姓免遭戰(zhàn)火的洗禮,不致于生靈涂炭,一方面,她是繼承了義母的遺愿,用自己的一生守護(hù)巴蜀,另外一方面,何嘗也不是揮劍斬情絲的一種做法。她知道,自己配不起蕭大哥,更沒有資格和他那幾位國色天香的夫人爭寵,與其咫尺天涯,不如終生陌路。
  蕭布衣知道,婉兒喜歡自己,自從那次深夜婉兒在他府邸旁邊的雪地里等候,只為了送他幾對自己親手做的布鞋的時候,蕭布衣就已經(jīng)知道,這個善良的姑娘喜歡,甚至是愛上了自己??墒撬仓溃约荷砩弦呀?jīng)背負(fù)不起再多的感情負(fù)累。那時候蒙陳雪已經(jīng)快為自己生下長子守業(yè)了,而裴蓓更是隨自己幾番出生入死,情深意重,巧兮這個不擅言語的丫頭也是早就芳心暗許,把自己的家族和一生都押在了他的身上,試問,他蕭布衣已經(jīng)盡享齊人之福了,還有偌大個江山等著他去打理,他又怎么能再辜負(fù)一位深情女子的情意呢。
  有時候,放手也是愛的一種變現(xiàn),婉兒應(yīng)該擁有一份屬于自己的,完整的幸福,那時候蕭布衣如是想,可是事情幾經(jīng)波折,想不到,最后的結(jié)果,會是這個樣子。
  七情蠱的禁忌,是不能動情,這個蕭布衣早就從大苗王那里知道的了,可是如今,為了江山社稷,他又不得不再次觸動這個美麗女子的心弦,先是小弟,接著如果自己驀然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話,還不知道她會有什么反應(yīng),這一切的一切,只是為了逼出那個幕后的神秘高手,弄清楚一切動蕩江山的因素。
  事到如今,蕭布衣是不能放手也不可能放手了,他的成敗與否,已經(jīng)不是他一個人的榮辱,而是與東都百姓,千萬在西梁軍隊庇護(hù)下的百姓的生死存亡息息相關(guān),一榮俱榮的了。
  沒錯,是西梁軍。一想到這支由隋朝的軍隊里脫穎而出,由自己一手改組的軍隊,蕭布衣心里就不由得感到一陣的自豪與滿足感。這種榮耀,不是那種尸位素餐的大臣或是王宮侯爵可以擁有的,這是一種由自己親手創(chuàng)造的可以把一切踐踏在腳下的力量,就像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一樣,輕輕一揮已經(jīng)能改寫歷史。
  “或許,這是我欠你的最后一次了,以后就算是你讓我用余生來補(bǔ)償,我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你?!笔挷家聦χ帐幨幍纳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借著微風(fēng)向婉兒述說,然后一股平和的掌風(fēng)推出,將老苗王布置在洞口的一線天蠱毒消弭于無形。
  自從修習(xí)了虬髯客教導(dǎo)他練的易筋經(jīng)之后,蕭布衣已經(jīng)知道,自己能夠能人所不能,就像是剛才縮骨隱藏在那條常人無法隱身的山縫里一樣,普通的毒物,自己也是不懼的??墒抢厦缤跏钦l,那可是苗疆十萬大山里蠱術(shù)登峰造極的存在,而且他身邊還有個精通醫(yī)術(shù)的樂神醫(yī)在,嗯,現(xiàn)在應(yīng)該改口叫他司空了。
  大苗王是肯定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行蹤的,但自己和圣女過往的一段瓜葛,大苗王也是知道的,他的出手,不過是告訴蕭布衣,我已經(jīng)盡力了,如果你能夠破解我設(shè)下的禁制,那么你就去吧,我也已經(jīng)盡到自己的責(zé)任了。
  小心清除了老苗王設(shè)下的一線天,蕭布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個縱身,朝著那道千百年來被苗疆各族譽(yù)為圣地的天梯上縱去。
  天梯看似神秘,可是當(dāng)蕭布衣踏足天梯的那一刻,心中竟不禁泛起了這樣一個荒誕絕倫的想法:這個天梯,絕不是天然之物,不會是當(dāng)年的天公大王,太平道的創(chuàng)始人張角督建的吧?
  因為無論從哪個方面,最開始的簡體文字,還是那些屢試屢中的驚天預(yù)言,都顯示出了張角的學(xué)識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那個時代的水平,自己一個平凡的練馬師都能夠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個隋末叱咤風(fēng)云的,那么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發(fā)生的呢。
  蕭布衣的這個想法,是基于踏足天梯之后,他竟然感覺的足下的,非巖非石,竟有點像是自己原來那個時空的水泥!這怎么可能!
  雖然經(jīng)過了悠久的歲月,表面的一層已經(jīng)剝落,而且狹窄的通道上已經(jīng)長滿青苔,但是令到蕭布衣觸目驚心的,是青苔下那一層貌似是混凝土的東西。
  蕭布衣蹲下身子,剛想伸手去摸摸那些天梯上的青苔,忽然一陣勁風(fēng)迎面吹來,勢頭之猛,竟隱有席卷之勢??墒鞘挷家乱呀?jīng)不是當(dāng)年那個只會攔道搶劫的馬賊了,換句話來說,他已經(jīng)是一個極品馬賊,因為他已經(jīng)搶到了泱泱大國的半壁江山,進(jìn)則可自立為帝,退亦可為一方諸侯或富家翁,他對于生死,已經(jīng)不像剛做馬賊那時候那么的漠然了。
  一個沉身吐氣,蕭布衣右掌擊出,纏繞在天梯中的云霧也被他的勁力所牽引,一股腦地朝前沖去,使腳下的道路更顯得清晰。可是那股沖著自己而來的勁力之大,出乎蕭布衣的意料之外,以自己現(xiàn)在的身手,即使是對上了真符平居或是大哥虬髯客,蕭布衣相信自己也是有一戰(zhàn)之力的,可是這次自己的五成力度打出去,竟像是泥牛入海似的,根本不能阻止那股勁風(fēng)撲面而來。
  在這個根本無處躲避的天梯上,既然不能力敵,那就只有后退一途了。但是蕭布衣不甘心,他單腳一撐,身體已經(jīng)如大鵬展翅般拔地而起,半空中雙**替互踢幾下,竟然做到了像太空邁步的動作,一個鷂子翻身,蕭布衣竟試圖從半空中繞過那道勁風(fēng)。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還是打不響,從他腳邊席卷而過的那道勁風(fēng)仿佛長了眼睛似的,隨著他的躍高,竟然像被一道無形的手牽引著,一個倒旋向著蕭布衣的后背襲去。同時蕭布衣的正前方也是一聲尖嘯,一道黑影電射他的胸膛。
  這正是應(yīng)了一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jìn)來了。本來蕭布衣一開始就往后跳躍退出天梯的話,應(yīng)該是可以全身而退的,可是他一再不知好歹地冒進(jìn),終于激怒了隱藏在暗處的高手,向他發(fā)出了致命的一擊。
  來到這個時空后,蕭布衣已經(jīng)遇到過不少生死存亡的關(guān)頭了,短短的幾年,遇險的次數(shù)已經(jīng)比之前平淡無奇的二十多年加起來都要多。以前最大的威脅,不過是擔(dān)心賽馬的時候不小心墮馬,或者也會被尾隨的賽馬踩上幾腳,但那都是不足以致命的,一個不小心還能得到賽馬會或是馬主的巨額賠償,弄個榮休的頭銜。但是現(xiàn)在呢,先是草原上的突厥蠻人不講情由地一陣箭雨洗禮,如果那時候不是虬髯客適時地出現(xiàn)嚇退突厥兵,那么蕭布衣說不定就成了一個最短暫的穿越者,可以回去后申請吉尼斯紀(jì)錄了。接著出現(xiàn)的什么劉武周、歷山飛、宇文化及、各大門閥、高門氏族,反王之王李密,大隋第一將張須陀,甚至是皇帝楊廣,那個不是想把他除之而后快的,可是,多少艱險,都讓他一一躲過去了,而想他死的人,都先他一步去閻羅殿報道了。
  其實在爭霸天下的時候,偶爾靜下來,蕭布衣也會在想,真的非要弄得一仗功成萬骨枯嗎,就不能用點平緩點的方法平穩(wěn)過渡?可是,答案就是,不能。
  這是個弱肉強(qiáng)食的年代,你不打人,就注定了會挨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是永恒不變的進(jìn)化原理。一開始是為了不受欺負(fù),接著是為了保護(hù)自己身邊的人,最后到爭霸天下,一步步走來,仿佛都是身不由己似的,可是自己已經(jīng)不能自拔了。
  蕭布衣臨危不懼,吸氣間右掌向下用力一擊,身體再憑空升高兩尺,然后身體以常人絕對意想不到的角度扭了幾下,竟縮小了較少風(fēng)的阻力,然后左掌前推,借力一個倒縱回到了山崖邊,待站穩(wěn)時,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貌。
  破風(fēng)聲劃破云霧電閃而至,蕭布衣右手食中二指一夾,一朵帶著露水的鮮紅玫瑰已經(jīng)屹然在手,那青澀的倒刺,卓顯出這是一朵剛摘下來不久的鮮花。
  蕭布衣苦笑一聲,對著云霧彌漫的天梯深處無奈地概嘆一聲:“為什么會是你,夢囈……”
  一道人影漸漸從云霧中走出,由朦朧變清晰,正是當(dāng)年賣胭脂水粉給蕭布衣,讓他去草原經(jīng)商的那個煙花女子,夢囈。
  “蕭公子,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眽魢乙廊挥卯?dāng)初在馬邑的稱呼,讓終日被人恭維為西梁王的蕭布衣感覺到了一絲故人的氣息,聽起來有點親切。
  昔日在馬邑天香坊的時候,蕭布衣和眾兄弟的注意力已經(jīng)完全被花魁夢蝶吸引住了,至于這位稍有姿色的夢囈,在蕭布衣心中留下的印象,只不過是一個擅妒而爭寵的青樓女子,因為,蕭布衣的“清白之軀”,就差一點毀在了她的手里。而此刻看來,所有人都被她蒙騙過去了,能做到大隱隱于市的,豈是一般人。如果不是剛才蕭布衣的一掌之功,將她那遮臉的白紗掀起了,蕭布衣也不會想到這么一位的煙花女子,竟然也和天梯有莫大的關(guān)系。
  “為什么?”蕭布衣目光炯炯地盯著這位此時此刻看似飄飄欲仙的女子,她的身上,已經(jīng)再沒有那胭脂水粉的紅塵氣息,宛如高潔脫俗的山間幽靈,神秘美艷不可方物。
  “蕭公子,你強(qiáng)覽博聞,自然知道當(dāng)年有十四人為競奪圣女之位而過天梯吧?”夢囈梨渦淺笑,仿如和一位親朋知己聊天般隨意。
  這個故事,蕭布衣聽大苗王提起過,而最后僅有一人成功過去,那就是小弟和婉兒的娘,也就是上一任的圣女。
  “聽說過,”蕭布衣淡淡地回答道,“但是這和夢囈姑娘在這出現(xiàn)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夢囈的眼中閃過一絲難言的傷感,“我娘親,就是當(dāng)年十四人之一……”
  “那……”蕭布衣隱隱明白了一些,但是關(guān)鍵還是游離于腦海中,若隱若現(xiàn),一時間難以把握。他只知道,除了上任圣女,其他十三人好像都是殞身深淵了。
  夢囈仿佛沉醉了在回憶中,望著煙霧彌漫的山澗,喃喃自語地說道:“從小,娘就對我說,我們是上天揀選的一族,是榮耀的,只不過我不知道是榮耀還是詛咒,這個枷鎖,已經(jīng)束縛著我們家族幾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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