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雅刑(下)
陳江氏被帶到一處監(jiān)牢里,被綁在一張木凳上。她一言不發(fā),那雙杏眼直勾勾地盯著屋頂,看不到一點點生機。
岑國璋走了進來,緩緩說道:“你們啊,讀書不精,殺個人留出一堆的破綻來。今天,我給你這毒婦上一課,讓你見識下,什么叫殺人于無形之間。而且這一招,不僅能殺人,還是刑罰,能讓人在生前受盡折磨。”
“嗯,你今天只是受刑罰,所以用繩子綁住,待會一掙扎,就有青紫色的痕跡。真正到了殺人時,用布匹把那人裹起來。這樣的不管他如何掙扎,都很難看到傷痕。”
岑國璋正說著,晁獄頭牽來一頭山羊,“典史大人,這是你要的八歲口的公山羊?!?br/>
“嗯,正好。公山羊的舌頭有倒刺,八歲口的,天天吃草,倒刺硬度正合適。歲壽小了,倒刺太軟,歲壽大了,倒刺太硬。晁獄頭,把犯婦的鞋襪都脫了?!?br/>
“遵命!”晁獄頭剛把陳江氏的鞋襪脫掉,王審綦提著木桶進來了,“老爺,這里有半桶水,按照你的吩咐,加了半斤鹽進去。我還去借了把毛刷子來?!?br/>
“審綦,用刷子把鹽水刷在陳江氏的腳板心上。晁獄頭,把山羊牽過去,湊到腳板那里?!?br/>
王審綦把鹽水刷到腳板上,山羊也被牽到跟前。它似乎聞到了什么美味,伸出舌頭開始舔舐起來。陳江氏開始渾身微微顫抖,接著抖動得越來越厲害,最后實在忍不住,開始笑起來。結(jié)果這一笑就一發(fā)不可收拾。
陳江氏的笑聲回蕩在縣衙大牢里,開始時是正常的笑,一刻鐘后笑聲變得很痛苦,而且這痛苦越來越大,透心徹骨,可她就是止不住這笑聲。
這份停不下來的痛苦,讓陳江氏的笑聲顯得異常地詭異。曲文星等人被嚇得縮在監(jiān)牢里的一角,捂著耳朵,瑟瑟發(fā)抖。
看到陳江氏笑得臉色發(fā)青,岑國璋示意晁獄頭,把山羊牽到一邊去。然后站在旁邊,冷冷地說道:“先休息一下,等你緩過氣再來。這雅刑啊,只要一直在你的腳板刷鹽,再多預備兩三只公山羊,可以一直笑到你氣絕身亡。到那時,就是神仙來驗,也只能看出你心力衰竭而亡。怎么樣,比你聽來的那個毒計要強多了吧。”
“你怎么知道那個毒計是我聽來的?為什么不是白斯文教唆我的?”陳江氏厲聲問道。
“白斯文,青樓勾欄的艷曲,他記得一籮筐??尤撕θ说男£幹\,他也想得出來。但是這種毒計,不是我看不起他,就是他把腦漿子想干了,也想不出來?!?br/>
陳江氏愣住了,過了一會,慢慢喘均了氣,才幽幽地說道:“白斯文是個混蛋,我知道。他貪圖我的身子,我也知道。他甚至還想人財兩得,我也知道。只是他,是唯一一個對我說過情話,贊許我的美貌,愿意陪著我,度過一個個孤獨的夜晚?!?br/>
說到這里,她面目猙獰,露出無盡的瘋狂,“典史大人,你知道是誰告訴我這個毒計的嗎?”
岑國璋沒有做聲,只是冷冷地看著她。
陳江氏沒有得到回應,繼續(xù)自問自答,“是陳雙財!呵呵,這個名字都可能是假的,誰知道這死鬼真名字叫什么?他說自己是江淮亳州府人士,卻能跟西川來的商賈說一樣的話。他娶了我,卻從來沒跟我說過一句情話;他除了睡我,就當我不存在。我感覺得出,他心里有人,只是那個女人可能早就死了。一個死人,在他的心里,比我還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