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西移,天已沒那么熱了。
云天行走到鄰桌坐下,從酒壇里倒了滿滿一大碗酒,仰頭喝了一口,淡淡道:“兩位前輩也要殺我嗎?”
白衣人道:“你不會喝酒?!?br/> 云天行道:“我的確不會喝酒。”
黑衣人道:“那你為什么還要喝。”
云天行道:“我想臨死前嘗嘗酒的滋味。”
黑衣人道:“如何?”
云天行沉默了半晌,道:“辣?!?br/> 黑衣人道:“還有呢?”
云天行道:“沒了?!?br/> 白衣人緩緩站起來,道:“那你死了應(yīng)該不會有牽掛?!?br/> 云天行沒有說話,只是端起酒碗不住嘴里倒。
白衣人慢慢走過來,在對面坐下,伸出一只慘白的手指慢慢地敲打著桌面,道:“你以為醉了就沒有痛苦了?我可以讓你生不如死?!?br/> 云天行拿碗的手忽然一僵,卻沒說什么,他放下碗,抱起酒壇,往碗里添滿了酒。
白衣人看他只顧喝酒,心頭不禁有些惱意,哭喪棒一揮,那酒壇直飛出去,“啪”的一聲,撞在樹上摔碎了。
白衣人道:“你想不想活?”
云天行將最后一碗酒倒進嘴里,他慢慢抬起頭,臉已有些紅了,一雙眼睛還是那么平靜,道:“誰會嫌自己活得長呢。”
白衣人笑道:“你跟她只有一個能活著離開這里,你選誰?”他一邊說一邊指著那個紅衣女子。
云天行苦笑道:“前輩要殺便殺,又何必戲弄于我?!?br/> 白衣人搖了搖頭,道:“這哪里是戲弄,我這是在給你活命的機會呀?!?br/> 云天行道:“前輩不會反悔吧?!?br/> 白衣人笑道:“絕不反悔?!?br/> 云天行笑了笑,道:“我選她?!?br/> 此話一出,紅衣女子身體微微一顫,那一顫極其細微,連坐在她身旁的黑衣人都未曾發(fā)現(xiàn)。
白衣人的笑容僵住了,黑衣人也怔住了,這個問題他們問過很多人,每個人都會選自己,然后他們殺光了所有選自己的人。
兩怪人對視一眼,白衣人回過頭,道:“為什么不選你自己?”
云天行轉(zhuǎn)過頭,望著不遠處,那里有兩具抱在一起的尸體,他漸漸回想起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人人都在拼命地往外沖,這兩個人卻爭著為對方擋暗器,結(jié)果誰都沒能逃走。
他們都死了,可他們嘴角都帶著微笑。
云天行轉(zhuǎn)過頭,笑道:“動手吧?!?br/> 白衣人沒有動,仍在重復(fù)著剛才的話:“為什么不選你自己?”
云天行搖了搖頭,道:“動手吧?!?br/> “嘭——”
白衣人突起一掌,打在云天行胸口,云天行倒飛出去,撞在身后一顆樹上,跟著吐出一口血來。
白衣人慢慢走到云天行面前,俯視著這個玩物,冷冷道:“我再問你最后一遍,為什么不選你自己?”
云天行撐著樹站起來,擠出一絲微笑,道:“你不懂,我說了你也不會懂,你又何必再問?!?br/> 話音剛落,白衣人已扼住了他的脖子,將他固定在背后的樹上,手臂漸漸高舉,他雙腳已經(jīng)離地,呼吸越來越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