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大華西醫(yī)學中心附屬一院,主治醫(yī)生沖花家人惋惜地搖搖頭:“老爺子年歲已高,身體機能衰敗,憑目前的醫(yī)學技術,無能為力?!?br/> 花左榮和花右華輪番去勸正在哭泣的花桂。
按說,花名山本身就是中年得子,但他從來沒有對這三個有什么寵愛一說。
花開小時候聽父親講,爺爺對付他們的三板斧:罰跪、打手心、罰抄。
或許對最小的女兒要疼愛些,花家好像并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
說來也奇怪,平時那么堅強的小姑,聽到父親壽在不久以后,一直抹眼淚。
大爺爺終究是去了,在幺房的人趕到以后,大家見了一面。
應該是回光返照吧,他談笑風生,然而,大伯父手里攥著醫(yī)生開的病危通知單說明了一切,醫(yī)人者不自醫(yī),老人見慣了生死。
換句話說,哪怕沒有醫(yī)生的診斷,花名鼎也隱約知道自己要走了。
只有少不更事的花朵,真以為曾祖父沒事兒,還蹦蹦跳跳嚷嚷著要帶他去看花燈呢。
花名鼎老人,生于1920年臘月29,逝于2022年正月初八,享年103歲。
在花開看來,爺爺的體質并沒有大爺爺那么好,但是這老爺子特別要強。
就像剛才他還哈哈大笑,說曾經和老大打賭,一定要死在其后面,難道這一股不平之氣,讓爺爺一直撐了這么久?
至于奶奶就好理解了,自從她嫁到花家,一切以丈夫為中心。晚年更是照顧著爺爺的飲食起居,生怕自己走在他前面。
估計爺爺真要走了,她剩下的日子也就不多了。
畢竟那樣的話,奶奶的生活沒有了目標,沒有了念想,孫子、孫女感情事業(yè)順遂,四世同堂,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誰是花名山的家屬?”一個護士臉色惶急。
“什么事?”花開心里咯噔一下。
“老人清醒了,你們,”護士欲言又止:“快去吧?!?br/> “絲絲帶著bobby回去!”陳蘭英有些忌諱。
“媽,沒事兒的,我們不講究這些。”克麗絲搖搖頭,語氣堅定:“讓爺爺看他一眼,今后保佑曾孫平平安安?!?br/> 她已經融入了這座城市,融進這個家,不少風俗都懂得。
記得上一世,花開聽過一個故事。
曾經有個老人,是個算命先生,特別厲害,他甚至知道自己要離開人世。
他也是四世同堂,把所有的兒子女兒孫子輩曾孫輩全部接到家里來。
要知道,對于一個農業(yè)為主的社會來說,農忙季節(jié),每一天都是黃金時機。
但是,老人是一家之主,從來說話一言九鼎,哪怕后輩心里再有怨言,也只有憋在心里,整天陪在他的房間里,白天夜晚都有一大堆人圍著,因為是他吩咐下去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是孫子或者曾孫輩?
然而,虎老雄風在,大家都牢記著老人的話,那幾天,哪怕出現天大的事情,房間里面至少有八個人在。
終于有一天,外面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音,有人看見后山竟然山體滑坡。
看熱鬧的心理,古今亦然。
一滿屋人,瞬間走了個精光,都跑出去了,也不管正在酣睡的老人。
所幸,并沒有出現人員傷亡,大家看了一會兒,就陸陸續(xù)續(xù)回到房間。
老人就在他們離開的時候,悄無聲息地走了。
后來有人解析說,他準確地知道了自己要離開人世的那幾天,故而讓八個人的血氣,把鬼差逼開。
估計也是把陰間給惹毛了,施法引開眾人,趁機就把生魂給勾走了。
看著屋子里一大群人,花開浮想聯翩,直到老媽推了一下,才知道爺爺在和自己說話。
“開開啊,”似乎又回到孫子剛剛出生那段日子,花名山眼睛似閉非閉:“看著你慢慢從一個嬰兒長成一個兒童、少年、青年,一轉眼,你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
和花左榮陳蘭英夫婦的觀點不一樣,老爺子還不知道花擎不是自己的重孫子,他始終都把孩子當做花家人,即便曾經也不那么親。
“當你陷入迷茫的時候,我也想開導你。但是,事物都有外因和內因,最主要的還是你自身。如果你自己走不出來,我們怎么幫你都沒有用?!?br/> “絲絲,謝謝你,不僅讓開開煥發(fā)了第二春,也迎來了生命中的高光時刻?!?br/> “我和你奶奶結婚的時候,攏共花了一塊二毛三,從沒想到,我的孫子掙錢要以億來計算。多想和我那些老伙伴們說,恩,今后我過去和他們講。”
“那些老小子們,還說過風涼話,我要讓他們知道,我花名山的孫子是最優(yōu)秀的?!?br/> 他的話語突然就不那么順暢了,花靚趕緊把水杯遞過去。
“靚靚,爺爺最喜歡你的。你哥哥還吃醋呢。”花名山撫摸著孫女的秀發(fā),眼里滿是慈祥,訴說著她小時候的一些趣事。
他一個個的交流,甚至還翻出了不喜歡段明強的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