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話家常,不知不覺就過了一下午,直到日落西山,紀泓煊才起身告辭。納蘭錦繡送他,兩人一前一后出門。
夕陽的余暉灑在院子里,一抹火紅溫漾在天邊,竟顯得異常溫馨,紀泓煊回頭,語氣溫和:“錦兒,等我回來?!?br/> 納蘭錦繡看著眼前的少年,容顏俊秀,眉眼熠熠生彩,心里突然生出幾分歲月靜好的感覺,她明媚地笑:“等你回來做什么?”
紀泓煊大概沒想到她會這么問,一時呆愣在原地,顯得不知所措。納蘭錦繡看了他的樣子,莫名覺得有些憨厚,噗的笑出聲,是明艷艷的模樣。
紀泓煊仿佛受了蠱惑,低聲卻又堅定地說:“等我回來,等我變得足夠強大,等我護你余生平安無憂?!?br/> 納蘭錦繡的笑凝在唇畔。以前的她是開朗活潑,無憂無慮的太傅千金,聽了這樣的話,應(yīng)該會萬分感動。可如今她早就被經(jīng)歷的事磨得心如止水,即便是再美好的誓言,對她來說也和平凡話沒什么兩樣。
誓言這種東西,最當(dāng)不得真了。
也許是紀泓煊的語氣太過真摯。此時,她的心底又生出些死灰復(fù)燃的感覺。就仿佛已經(jīng)死去的枯木,感受到了細雨春意,要緩緩蘇醒。
一直到很多年后,紀泓煊成了戰(zhàn)無不勝的大將軍王,冷酷少言,沉默內(nèi)斂。納蘭錦繡卻還是能想起這個黃昏,這個如清泉一般的少年,曾經(jīng)那么真摯地說,余生我護你平安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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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晨起時候便天氣陰沉,下起了綿綿細雨。許是因為紀泓煊昨天說的話,納蘭錦繡的心底也生出些離別愁緒,倒不是多特別的情感,只是經(jīng)歷多了愈發(fā)覺得赤誠之心可貴。
這個紀府里最明媚的少年,一入北疆,將要經(jīng)歷戰(zhàn)爭,鮮血,搏殺。對一個不染世事的公子哥來說,那是夢想,也是煉獄,他以后再也不會無憂無慮了。
也許她應(yīng)該說些祝福的話,可她不想引人誤會,更不希望這個少年因此抱有其他幻想。納蘭錦繡在羅漢床上翻來覆去的一會兒,還是讓吉祥拿來藥箱,翻出里面最好的傷藥,決定去送一送紀泓煊。
納蘭錦繡到紀泓煊的院子外,看見紀平已經(jīng)收拾好了行囊,牽著馬等在院子中。紀泓煊看到她過來了,有些意外之喜,眼睛都亮了,“你來了?”
納蘭錦繡對他的反應(yīng)倒是一點都不意外,低聲問:“這就要走了么?”
“嗯?!?br/> “這個送你?!奔{蘭錦繡把一個白玉小瓶子放到他手里。
“這是什么靈丹妙藥?”紀泓煊笑嘻嘻的。
“是非常好的傷藥,止血,促進傷口愈合,你去北疆要打仗,離不開它?!?br/> “我現(xiàn)在還小,去了也只是跟著姑父學(xué)習(xí),暫時上不了戰(zhàn)場。你還是自己留著吧,刺繡傷了手指什么的,還可以用?!?br/> “你覺得我刺繡能用的著這個嗎?”納蘭錦繡沒好氣地說,硬把小瓶子塞給他。
紀泓煊手里沉甸甸的,心里尤甚。在紀家素來只有三哥和五哥真心待他,如今卻多了這么個小丫頭。只可惜為了掙個好前程,他不得不離開,只希望等他歸來時,她還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