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穎的母親莫雪君為此時專程飛了回來,她跟盛驍一起走完工地,就準備去機場。
盛驍接完電話,就推了后面的事兒,跟她一塊去了機場。
他們?nèi)サ挠悬c晚,到的時候,莫雪君已經(jīng)在機場等了差不多半小時。
在她第五次看表的時候,盛驍?shù)能囎油T谒?,盛驍和裴穎一道下車,禮貌叫人,“干媽?!?br/>
“勞煩你過來接我,不過我想你應(yīng)該不是很想見到我?!?br/>
裴穎輕輕扯了一下莫雪君的衣袖,她這話里的火藥味濃了一些。
盛驍?shù)α诵?,“您想多了,先上車吧?!?br/>
裴穎:“是啊,坐了那么久的飛機,又等了好一會,肯定累壞了。我給爺爺打了電話,晚上有大餐?!?br/>
莫雪君拍拍她的手,但不怎么笑的出來,“我落地這邊,是專程過來看看你,吃過晚飯,我就準備去北城。你云月阿姨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什么情況,生死未卜,要是讓我知道是那個不要臉的小三干的好事兒,我一定不會放過她?!?br/>
盛驍說:“您不必那么趕,一會我就回北城?!?br/>
她輕笑,看向他,眼神里透著失望,說:“我可以相信你么?云月現(xiàn)在不見了,對你和你爸來說應(yīng)該是一件好事兒吧?說真的,我都懷疑是不是你們一家子想出來的主意。我也真是沒有想到,你會為了一個女人,而不顧你媽的感受,她是你媽,生你養(yǎng)你,你沒有感恩之心就算了,你為什么要往她心上插刀子?”
“你難道不知道當(dāng)初她跟你爸離婚的時候,有多傷心么?她嘴上逞強,可心碎的有多厲害,你知道么?你現(xiàn)在要跟小三的人在一起,你是想讓她失去一切,以后只孤零零一個人是么?”
盛驍神色平靜,不怒不惱的說:“她并不會失去我,就算她傷害我,她也不會失去我。”
這話說的極有意思,莫雪君自然聽出來他這話里面的意思,看了他一眼后,什么也沒說,先上了車。
把人送到毓安路,莫雪君留下盛驍一塊吃飯,“吃完后,我跟你一塊去北城?!?br/>
她態(tài)度堅決,盛驍也只好留下。
裴峰有耳聞他們的事兒,不管怎么樣,都是一家人,自家人跟自家人打,實在是不明智。既然他知道,身為長輩,總要說兩句。
盛驍?shù)降撞皇撬膶O子,他也不愛管教人家的孩子,便只能拿自家人開口,他給莫雪君夾了菜,說:“你跟云月關(guān)系好,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你作為旁觀者,應(yīng)該要勸誡幾句,而不是火上澆油。說到底了,那也是他們的家事,你們一插手,這事兒就鬧大了,原本關(guān)起門來可以解決的問題,就變得不好收場?!?br/>
“我曉得你們是感情好,你是同仇敵愾,但你真是要為了她好,就不能這么辦事兒。也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這點道理,還需要我這個將要入土的人來教你們?你是朋友,你是兒子,就應(yīng)當(dāng)站在自己的身份上做自己該做的事兒。當(dāng)朋友的,該兩肋插刀的時候便兩肋插刀,該冷靜提點的時候也該冷靜提點。當(dāng)人兒子的,該盡孝道就要盡孝道,有自己的想法也應(yīng)該好好的跟家里人溝通,一次不行就兩次,反復(fù)數(shù)次,但也要諒解自己的父母,不能仗著自己是人子,就必須要父母忍讓?!?br/>
裴峰看著盛驍,“父母對待子女,總歸是掏心掏肺,毫無保留的。所以為人子女,也不該踩在父母的心上,肆意傷害他們?!?br/>
盛驍垂著眼簾,點頭,“裴爺爺說的是,我銘記于心。”
莫雪君沒吭聲。
裴峰看了她眼,說:“以后你跟致凡不要插手別人的家事。”
她喝了口湯,不甘不愿,“知道了。”
飯后,他們只坐了幾分鐘,就起身告辭,莫雪君照舊跟著盛驍一塊去北城,裴峰也沒多言語,裴穎沒跟著,送走他們以后,裴峰拍了拍她的手,說:“是他沒有福氣?!?br/>
裴穎頓了下,干笑了一聲。
“可別死腦筋,該好好考量自己的終生大事了。我日子不長,還想喝你的喜酒?!?br/>
“爺爺?!?br/>
“過兩天陪爺爺出去吃個飯。”
裴穎知曉他的意圖,雖心中不愿,但還是應(yīng)下了。
……
盛驍他們回到北城,已經(jīng)九十點,莫雪君直接跟著他去了盛宅。
到的時候,盛韜光不在,他前兩天出差了,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家里就袁美華在。
不過這個點,她已經(jīng)準備躺下休息,還是傭人上來叫她,說是來了客人,這個時間來客人,自然不會是什么好事兒。
她讓傭人照看兒子,換了身衣服,弄了一下頭發(fā),就自己下去,沒讓人叫鄒顏。
她倒是見過莫雪君,當(dāng)初他們離婚,梁云月到家里來收拾東西,就是莫雪君陪著的。袁美華記憶力還行,再加上當(dāng)年見這一面的時候,莫雪君打了她兩耳光,由此印象深刻。
莫雪君看她的眼神不善,袁美華只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收回視線,看向盛驍,“是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莫雪君冷笑,倒是沒有出聲。
盛驍說:“我媽失蹤了?!?br/>
袁美華坐下來,讓傭人倒茶,并準備點心,“什么?”
莫雪君一直看著她,像是在找什么破綻。
盛驍:“具體情況還不清楚,已經(jīng)安排人去查了。”
莫雪君哼道:“別讓我查出來跟你有關(guān)系,但凡是跟你有一點點的關(guān)系,我都要扒了你的皮?!?br/>
袁美華余光瞥了她一眼,沒理會她的話,只跟盛驍說:“那這事兒得跟你爸爸說一聲,他前兩天出差去印尼了,估摸著要一周后才回來?!?br/>
莫雪君:“這出差的時機倒是選的不錯,一出差,人就不見了。肯定是你們這對狗男女干的好事兒?!?br/>
袁美華抿了下唇,還是不跟她說話,“我有什么能夠幫忙的?要是沒我什么事兒,我就先上樓了?!?br/>
“暫時沒什么事兒,您先休息吧。”
“那好?!彼鹕?,想了下,又問:“需要讓傭人安排一下客房么?”
盛驍:“不用?!?br/>
袁美華點點頭,沒再多管,就自顧上樓了。
等人走了以后,莫雪君冷笑一聲,“果然,我要是梁云月,我也氣死。你現(xiàn)在對袁美華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是一家人了?!?br/>
“您什么打算?”
莫雪君起身,“不用你關(guān)心,一會有人過來接我。你媽這件事也不需要你來操心,我會把人找回來,也一定會追究到底。盛驍,我對你真是很失望?!?br/>
盛驍笑了笑,懶得說什么。
半小時后,莫雪君的人過來接她,盛驍把人送到門口,見她上車后,又自行離開。
袁美華站在窗戶邊,瞧著他們的車子前后離開,有些心慌,梁云月失蹤,估摸著又要掀起一番風(fēng)波,很有可能要波及她。
這莫雪君也不是好惹的,脾氣比梁云月還要爆。
她深吸一口氣,所幸她現(xiàn)在手里還有林軼傅這個未來女婿,要是沒有這個女婿,她大抵是自身難保。到時候火燒到她身上,盛韜光一定不會站在她這邊。
她揉了揉眉心,拉上窗簾。
第二天一早,她給盛韜光打電話,把梁云月失蹤的事兒跟他說了說。
盛韜光沒什么表態(tài),只說了聲會盡快回來,就掛了電話。
白天,她陪著鄒顏去看婚紗,因為林軼傅忙碌,兩人就不拍婚紗照了,到時候在棚內(nèi)拍幾張就行。婚禮準備低調(diào)進行,所以這種繁瑣的事兒,能省則省。
她抱著孩子一塊出來,現(xiàn)在也不敢單獨把兒子放在家里,得時刻在跟前才能放心。
鄒顏拿撥浪鼓逗,余光瞥見她心事重重,“昨晚上誰來過?”
“嗯?”袁美華回神。
“我昨個聽到動靜,只是沒出去,誰來了?”
袁美華說:“盛驍,還有梁云月的密友,說是梁云月失蹤了。具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
“失蹤了?”鄒顏第一時間就想到盛韜光,但又立刻否決這個猜想,盛韜光不會那么傻自己動手,所有人第一時間都會覺得是他動得手。
“是啊,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兒,是自導(dǎo)自演,還是真有人做事兒了,這事兒對我們都沒有好處。說不定又要背黑鍋。”
鄒顏覺得梁云月失蹤這事兒有些蹊蹺,要說自導(dǎo)自演,應(yīng)該是不至于,她沒必要用這種手段來打擊袁美華,畢竟不是一個級數(shù),她都已經(jīng)正面剛了,突然搞這種事兒,儼然是不可能,不是她的作風(fēng)。
可要說是盛韜光把人弄走,應(yīng)該不會漏出這樣的破綻,畢竟不好收場,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呢,這不是自找麻煩?
“先看看吧,這事兒的矛頭,應(yīng)該不在我們身上?!?br/>
“最好如此?!?br/>
……
江韌和景頤一塊約了工商的人一塊吃飯,結(jié)果兩人在餐廳等了一個多小時,一個人都沒來。
景頤抽了口煙,緩緩?fù)鲁鰜恚挚戳丝磿r間,餐廳經(jīng)理第三次進來詢問是否上菜,他直接叫人上了。
“看樣子,這次的事兒有點麻煩了。我找人打聽,什么都沒打聽出來,一個個口風(fēng)很緊。以往跟我們來往不錯的,這會都閉門不見。我爸到現(xiàn)在還不當(dāng)一回事兒?!?br/>
江韌:“父親什么風(fēng)浪沒見過,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不會有什么問題的話,現(xiàn)在就不至于只我們兩個坐在這里。”
江韌喝了口茶,“可能是最近風(fēng)頭緊,他們不好露面,畢竟媒體那邊也咬的緊。咱們杵在風(fēng)口浪尖,他們自然不敢出來,萬一被人拍到,自己位置不保。如今查的嚴,這種飯局當(dāng)然能免則免。咱們首先還是要應(yīng)付媒體那邊,要是不斷挖料爆料,引起輿論的話,上頭不想動手,也要動手了。”
景頤默不作聲的抽煙,一個集團公司,擦邊的,彎彎繞繞的事兒,不可能沒有。但景祥天與上面那些人交涉的比較好,明面上一貫都是跟著政策走,該出血的時候,絕對是二話不說。
所以景祥天對這事兒并不是特別放在心上。
但其實影響不小,對外形象上,銀行方面,都會有影響。
景頤知道自己父親的脾氣,他近幾年來,心態(tài)上發(fā)現(xiàn)變化,逐漸的變得有點聽不進別人的建議,地位上去,就企圖制定規(guī)則,當(dāng)頭做大。
江韌說:“不過我倒是覺得,如果眼下能拿下新技術(shù)研發(fā)的項目,也不需要太多的投資,等于說花最少的錢,摘了果實,這技術(shù)好像跟環(huán)保有關(guān),對應(yīng)了現(xiàn)在一直倡導(dǎo)的。到時候要是研發(fā)成果,又能討好了上頭,眼下的事兒就能迎刃而解。父親的思路也是對的。”
“確實,那個研發(fā)項目我也有所耳聞,盛驍花了不少錢下去,這個項目之前也找過我,意義是好,但我評估了一下,比較不值得。一方面投入大,另一方面這是個無底洞,倒是沒想到竟然這么快就有成果了?!?br/>
景頤摁滅了煙頭,“最好能在你們結(jié)婚之前拿下,這樣的話,倒是不會影響你們結(jié)婚。”
“應(yīng)該可以,我瞧著父親是志在必得,很有信心?!?br/>
“他之前跟盛韜光吃飯,應(yīng)該談的還可以,不過盛驍應(yīng)該不會那么輕易放手。”
“老子都同意了,兒子還能反對不成?應(yīng)該是沒什么問題?!?br/>
他笑了下,“他們父子現(xiàn)在關(guān)系也不和,盛驍未必能聽?!?br/>
兩人吃過飯回去,景菲和俞素正好到家,她們在巴黎定制完婚紗禮服,就去了馬爾代夫,看場地,安排人事。一來一去,就出去了差不多一個月。
景菲看到江韌,一下沖到他懷里,“好想你呀。”
江韌攬住她,“怎么回來也沒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機場接你。”
“給你個大大的驚喜呀,我跟我媽已經(jīng)把婚禮的事兒都搞定了?!?br/>
“辛苦了?!?br/>
“不辛苦?!彼f完,便將頭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景頤笑了笑,“好了,這旁邊還有人呢,你們兩個要恩愛,一會回房間里去恩愛去,這會先忍忍。”
景菲從江韌懷里退出來,沖著景頤哼了聲,“我給你也買了禮物,還專門訂了衣服,過幾天就空運過來?!彼叩骄邦U身側(cè),勾住他的手臂,“大哥對我這么好,我必須是時時刻刻想著你的?!?br/>
“行吧,虧你還有些良心?!?br/>
俞素瞧著他們,面上含著微笑,余光掃了江韌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景頤身上,“公司怎么樣了?我在外面也聽到了消息,應(yīng)該沒什么大問題吧?”
“不是什么大問題?!?br/>
“那就好。累的很,我先上樓去洗澡。”
俞素拎了自己的袋子上樓,景菲給景頤拿了禮物,大家就各自回房。
到了房間,景菲再次抱住江韌,十分的熱情主動。
江韌只應(yīng)付了一會,就摁住了她,“不累?”
景菲目光灼灼,“不累,我只是很想你,從離開的第一天,一直想到今天,我早就想回來了,可是事情好多,又繁瑣,光婚紗禮服弄了大半個月。你身體怎么樣?有沒有去醫(yī)院復(fù)查?”
“前幾天去過了,恢復(fù)有點慢,之前傷口感染了,不過沒什么大礙?!?br/>
“我看看?!?br/>
“別了,不好看?!?br/>
“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又不嫌棄?!彼焓忠ソ馑目圩?,被江韌一把扣住了手腕。
她頓了頓,看著他的眼睛。
江韌說:“別了吧?!?br/>
說完,他便拉開她的手,轉(zhuǎn)過身,拿著她的行李進了衣帽間。
景菲咬著唇,下一秒再次撲了上去,從后面抱住了他,“為什么?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合法夫妻了,為什么?你是不是嫌棄我?”
江韌:“倒不是嫌棄,可能是親眼看過,所以一時會有些障礙?!?br/>
他說的委婉,但其實就是嫌棄。
隨即,他就拉開了她的手,“去洗澡吧,洗完休息。”
景菲心里難受,又有些惱火,她努力壓著自己的情緒,可腳步就是挪不動,她看著他,好一會后,說:“那你為什么還要跟我在一起?跟我結(ji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