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承繼離開了,齊云對齊大林說了句“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也爽利地走了。
齊大林像是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殊死之戰(zhàn),頹然萎靡,身子像是突然垮了骨架似得,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半晌不動,額上冷汗層出,喉嚨不停干咽。
菩提女欲挽留齊云,伸出的手卻頓在半空。終究是什么話也沒說出口,悵然若失而去。
這次回到鐵匠鋪,齊云光明正大從正門而進。
為他開門的是個老人,短胖身材,笑容和藹可親。
齊云喊了一聲:“老巴!”
老巴道:“回來了?”
齊云點了點頭,從前者讓出的地方進了門。老巴又把門板裝上,屋內(nèi)頓時陷作漆黑,但二人能夠正常行動無礙。
老巴道:“怎么樣了?”
齊云道:“進去說吧,大家都到了?”
老巴道:“是的,都到了。”
一進內(nèi)院,果然見到還有兩個人院子里屋檐下的背陰處乘涼,一個斜倚著靠墻上,一個撲沓著坐地上,都是男子。
倚靠墻邊者身邊一把立著巨劍,劍柄高至其人當胸,近乎齊肩。
癱坐地上之人拿眼看著齊云,目光直直只盯著齊云腰間。
齊云走向臥房,一邊把腰間的軟劍解了下來,呼地扔了出去。
“物歸原主了,都沒能用上,白帶的!”
嗚嗚地軟劍直直射來,屋檐下地上坐著的那人既不驚慌,甚至也不起身,好像沒注意破空而來的一把劍似的。然而就在軟劍到達身前三尺不到時,那人呼地平地翻身,一手摁著地面一撐,就使得整個身體橫著旋轉(zhuǎn)一圈,如龍翻身。
破空而來的劍撞上旋轉(zhuǎn)的身體,但身體沒被戳倒在地。待那人翻了個身落地時,是側(cè)躺著像個睡佛的姿勢,而軟劍業(yè)已纏上了他的腰間。
那人如睡佛般躺著,垂著眼皮像說夢話一般呢喃道:“總算完璧歸趙?!?br/> 老巴似乎永遠是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掛在臉上,樂呵呵地道:“老九啊,你這樣子是越來越像他了?!眻A圓的下巴向著臥房的方向支了一下。
老九似乎真的睡著了,對老巴的話是充耳不聞。有蚊蠅嗚嗚而來想喝他的血,那人竟沒去趕。待蚊子喝足吃飽了要走,一只山一樣的巴掌啪地拍去。
“飽死的算及時行樂,撐死的算白吃白喝!”
“媽呀,我的血怎么是臭的!”
依靠在屋檐下墻上的一人,剛剛揮手趕走幾只蚊子。他是伸手呼地一下,兩指一夾,蚊子就被夾住了。垂著眼睛盯一會兒,才兩指一松,就把蚊子放了。蚊子嗚嗚地飛來,嗷嗷地飛走,沒喝著血還被抓住了供人把玩,蚊子哭的很委屈。
又有蚊來,這人欣賞著蚊子的“身材”,看見地上躺著的老九拿他沾了蚊子血的手放在鼻尖聞,慢悠悠地說了句:
“血是臭的,人就更臭了?!?br/> 老九迷迷糊糊地道:“老四說什么?大點聲兒。”
前者回:
“說話軟,人就更軟了。沒啥,夸你好看呢?!?br/> 頭一句聲音低,第二句聲音高。
老九好像只聽見第二句話,微微挪一下屁股扭了扭腰肢調(diào)整了一下睡姿道:
“帥氣的人,閉著眼睛仍然帥氣?!?br/> 老巴這是樂呵呵道:“老九,人到四十不惑之年了,還臭美呢,一副臭皮囊,累的人心惶吶?!?br/> 老九忽然瞪了眼睛,彈簧一般從地上跳了起來,對著老巴就噴道:“拿年紀說事?老巴你確定要拿我的年紀說事?”
老巴道:“人得服老!哎呀,今天天氣好啊。過會兒黑前必定是夕陽如血喲。”岔開了話題,又對著臥房里喊道,“里面的,還不準備出來?”
然而屋內(nèi)并無人回應。
靠墻根而立的那人道:“老巴,人到老年還這么多感慨,只會老的更快吧?!?br/> 老巴道:“老四,你這……”
話未說完,老九跳了過來在他面前豎起一根手指道:“你別說了,光說管個屁用,我?guī)湍闶帐八?!?br/> 老九話畢,就沖進了臥房去。
“咦,人呢?有人沒?”
“哎,人呢,人吶?。俊?br/> 老九在房里嗷嗷地叫喚了一陣,從房門里跳出來,對著院子里喊道:“老大老二老三!”
“老巴,你們看見他沒?”
“老四,我不是眼花了吧,這院里沒別人了,啊是吧?”
老四慢慢地走了過來,冷冷地笑了一下道:“你要幫老巴收拾我?”
老九他是收拾不了老四,但他知道有人能收拾。然而他抬頭看看天,發(fā)現(xiàn)天上也沒有他要找的人。
老九于是理也沒理老四,自顧繞過老四走開了,要出去鋪子里看看。
老九一邊搖頭晃腦大搖大擺著走,一邊狐疑不絕道:“人呢?”
正要走進鋪子后門,差點和一個人迎面撞在一起。
老九大驚道:“老大老二老三!你在這兒啊,怎么這副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