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生蓬頭垢面,赤裸個上身的尊榮,活像一個乞丐。還有,白雨或許尚未注意到的那只殘手,但單就這慘相,說不是乞丐誰信?
其實(shí)不是引生的目光其令白雨難堪,實(shí)際上引生那雙眼睛看人從來都直接,他的目光往往是平靜而有神。
但如果配上那皮相嘛,眼神的光芒往往就被掩蓋了。是以他一看她,她就感覺不自在。
鐵牛在炒菜,除了買來的現(xiàn)成的雞魚肉,就炒一個菜,胡蘿卜。這道菜專門給引生做的,若沒有這道菜,想留下引生吃飯是個問題。
鐵牛翻了一下鍋,動靜吸引得引生和白雨不約而同的雙雙看來。齊小林也跟著看來。
旁邊幾道目光注視著,倒令鐵牛一時有點(diǎn)不自在。
引生走了過去,看著鐵牛炒菜,眼里只有胡蘿卜。
鐵牛小聲跟引生說:“引生你把衣服穿上?!?br/> 引生還是只看著鍋里的菜,沒有任何語氣地說:“為啥?”
鐵牛道:“來了客人,不得無禮吧?!?br/> 引生卻道:“憑啥?”
鐵牛只得又小聲道:“人家付錢的,要是人家看你不穿衣服不高興了,還會付錢?”
引生道:“哦。那我得穿!你好好炒菜?!?br/> 鐵牛說:“知道,放心。馬上就好了?!?br/> 引生就在院里晾衣服的竹竿上取下一件干凈衣服穿上了。
齊小林看著引生,發(fā)現(xiàn)這個人似乎有點(diǎn)呆瓜呀。他還發(fā)現(xiàn)引生一直手是沒了手掌,心道還是個殘疾。
白雨表現(xiàn)得對鐵牛更加好奇,不斷一有機(jī)會便打量鐵牛的臉,以及身體。
鐵牛對其好奇而略帶審視目光已然習(xí)慣了,看就看吧,又不會把他身上看少一塊肉。
齊小林的眼睛是跟著白雨走的,白雨看誰他看誰,白雨看哪他看哪。
一道鮮炒胡蘿卜端了上來,沒和滿桌的雞、魚肉擺在一起,而僅放在引生面前。
鐵牛把菜端來,人一坐下,發(fā)現(xiàn)白雨還看他,就說:“小姐,肚子饑了,吃飯吧?”
白雨的肚子里之前是嘰咕咕地響了,聞言說:“是餓了。你還會做飯?”
鐵牛知道她是疑惑自己能做了一桌子的菜,就說:“我只做了一道菜,其它的是買來的。但這道菜只能他吃,請別見怪?!敝噶酥敢媲澳潜P胡蘿卜,指了指引生。
引生已經(jīng)旁若無人吃著胡蘿卜,吃一口嚼一會兒,不僅當(dāng)米飯吃,還好像是當(dāng)肉來吃。鐵牛剛說完“買來的”,話音一落,引生便道:“對,得付錢?!?br/> 白雨似乎已忘了自己進(jìn)門時所說的話,拿筷子的手定了一下,疑惑道:“付錢?”
一旁的齊小林聞言嘀咕一句,還真要錢?
鐵牛只是借個話頭讓引生穿上衣服,白雨畢竟是個女孩兒嘛,引生不懂得遮羞,他鐵牛就得教啊,只不過只能使用“曲線救國”的辦法。但引生把他的話當(dāng)真了,念念不忘,當(dāng)著人家面說出口了。
鐵牛笑著掩飾了臉上有點(diǎn)掛不住的表情,揭開這一茬道:“引生,你也盛點(diǎn)米飯吃,胡蘿卜不能當(dāng)飯吃。別的菜你也吃啊?!鄙焓謯A了一塊雞翅要給引生,引生面前沒碗,就準(zhǔn)備把雞翅放在胡蘿卜盤子。
引生見狀把一盤胡蘿卜端了起來,說:“我先吃這個!”
鐵??嘈σ幌?,雞翅在空中頓了頓,看見白雨面前的碗里空空如也,就說:“那……小姐可否食此雞翅?”
白雨有些受寵若驚,興奮地答應(yīng)道:“好啊。”
鐵牛就把雞翅放在白雨的碗中。
齊小林偏過頭去,翻了個白眼。這只是個開始,往下他的白眼還會不要錢似的翻。
鐵牛自己始終不動筷子,只顧給桌上另外二人夾菜。給引生夾了魚頭、雞頭,又給白雨夾一塊魚腹肉。往白雨碗里放一塊筍,又往引生碗里放下半個餅。
引生對此接受得理所當(dāng)然,只是覺得特別地受鐵牛照顧,不知道是自己沾了另一個客人的光,還是另一個客人沾了自己的光??傊腥颂嫠麏A菜他很舒服,吃得歡。
白雨則吃得慢,很慢。慢得不像她平時。又慢又矜持,矜持的像個女孩子了。不過鐵牛為她夾的菜,她是全部一口一口地吃了。
她也說過:“我自己可以的?!?br/> 鐵牛卻說:“我主你客,客隨主便?!?br/> 她又說:“你也吃呀?!?br/> 鐵牛說:“不必,先讓客人吃好,我不急?!?br/> 引生說:“對,要招待好!不高興了不付錢。”
白雨沒聽清引生說了什么。
鐵牛馬上把雞頭夾給引生,說:“吃飯的時候別說話!”
白雨今天算是記得了,有個男人吃飯時對她的殷勤好比她爹。她本來吃飯吃的快,她爹就每次開始吃飯時只顧給她和她姐姐夾菜,白雨還是吃的快,但總歸把爹給她添在碗里的全吃了。等到白雨吃好了先跑掉了,她爹才開始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