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漾當(dāng)然不是在做夢。
在樂瑤扶起他吃藥的時候，他就徹底醒過來了。
雖然頭還有些昏沉，但不至于搞不清楚狀況了。
天黑了，窗簾拉著，屋里開著燈，樂瑤在身邊，這樣的場景美好到真的像在做夢，他都有些舍不得眨眼睛。
樂瑤注意到他雖然乖乖吃藥，省了她不少力氣，但視線一直盯著她，還不知道眨眼睛，有些無奈地轉(zhuǎn)開了臉。
她閃躲他的視線，依然沒能讓他放棄盯著她，樂瑤沒辦法，只能轉(zhuǎn)過頭說：“你眨眨眼，眼睛不酸嗎？”
往日里慢條斯理運籌帷幄的溫總此刻有些敏感和脆弱，聽她這么說就疲憊地躺下道：“我怕一眨眼你就不見了?！?br/> “……”樂瑤無言以對，干脆沉默。
溫漾也不介意她的沉默，眨了幾下眼發(fā)現(xiàn)她還在，便也不在那么刻意地維持著目光。
樂瑤將水杯送走，在廚房站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回了二樓。
立在主臥室門邊，門虛掩著，從她的角度能看見溫漾靠在床頭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門口，顯然是在等她回去。
她左思右想了一會，還是邁開步子走了進(jìn)去。
“量個體溫吧。”
她拿出溫度計，對著他的額頭量了一下，已經(jīng)降到三十七度三了，不怎么燒了。
“沒事兒了，再睡一覺，明天應(yīng)該就好了。”樂瑤放下溫度計，直起身說，“那我就走了，你好好休息?！?br/> 溫漾在她轉(zhuǎn)身時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樂瑤停下腳步，看著他緊握著她的手，淡淡道：“怎么?！?br/> 溫漾啞著嗓子說：“別走?！?br/> 樂瑤沒說話，溫漾接著說：“至少等我真的好了再走吧，我沒那么容易好，我很少生病，但一生病就很難好?！?br/> 樂瑤還是不說話，溫漾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我不清醒的時候沒給你添麻煩吧？”
樂瑤想了想道：“沒有，你很聽話，讓做什么就做什么?！?br/> 溫漾似乎笑了一下，樂瑤沒看他，不知道他是怎樣的笑容，只能聽到輕飄飄的笑聲。
她聽到他有些自嘲道：“是啊，我生病了總是會很聽話，因為擔(dān)心任性的話會更惹人討厭?！?br/> 想到他小時候的成長環(huán)境，似乎還真沒有任性的資本。
樂瑤張張嘴，意識到他可能是故意說這些勾起她的憐惜時，皺眉掙開了他的手。
溫漾生著病，實在沒什么力氣，一掙就被她掙開了。
他狼狽地垂下手，手背摔在床上，發(fā)出不輕不重的響聲。
樂瑤轉(zhuǎn)過身，溫漾閉了閉眼，躺倒在床上，呼吸微弱地等待她的指責(zé)。
但是沒有，樂瑤什么也沒說，也沒要離開的意思。
溫漾心快速跳了幾下，再次睜開眼，有些遲疑地看著她。
他在看她，樂瑤也同樣在看他，兩人視線相對，都在打量彼此的模樣。
有些日子沒見，樂瑤看起來還和之前一樣，倒是溫漾變化有些大。
他瘦了許多，鎖骨越發(fā)明顯，臉頰瘦削，此刻剛吃完藥，唇瓣紅潤而富有光澤，皮膚蒼白，黑發(fā)黑眸，病態(tài)中透著些陰郁，是非常矛盾誘人的模樣。
樂瑤一向知道溫漾長得好看，要不然也不會在決賽時對他一眼萬年。
照顧了他一整天，現(xiàn)在看他好轉(zhuǎn)了一點，心里的擔(dān)憂褪去后，多了幾分難以分辨的不舍。
“不走的話，能不能陪我睡？”
溫漾突然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還帶著病中特有的清冷和沙啞，聽得樂瑤耳根發(fā)癢。
她覺得有些好笑，所以就笑了起來：“不走還可以解釋，因為這里沒人可以照顧你，但陪你睡覺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我們現(xiàn)在這樣的關(guān)系，我真找不到什么理由陪你睡啊?！?br/> “……不是那種睡覺。”溫漾試著解釋了一下，“哪怕我想要，現(xiàn)在也沒力氣。”
樂瑤沉默了一會道：“我也沒說是那個意思。”
意識到自己想多了，溫漾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幾分紅暈，襯得他越發(fā)人如玉，唇似血了。
“……就是想讓你陪我睡一晚?！睖匮D(zhuǎn)開視線，帶著些靦腆和猶豫道，“床很大，你可以躺得離我遠(yuǎn)一些，不用挨著我也沒關(guān)系?！?br/> 樂瑤沒立刻拒絕，她還是那句話：“為什么？”
是啊，為什么呢？憑什么呢？以他們兩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她是真的沒必要做這些的。
溫漾似乎有些難堪，呼吸急促起來，視線定在一處，不肯落在樂瑤身上。
樂瑤等了許久，才聽見他再次開口。
他轉(zhuǎn)過視線望著她，眼神如有實質(zhì)，灼熱滾燙。
他開口說話，薄唇開合，語氣低沉，語調(diào)近乎凄凄艾艾：“陪我睡吧，好么?！彼囍プ∷囊滦?，樂瑤垂眸看了一眼，心頭跳了跳。
“算我求你，昨晚我們就一起睡的，也不差今天了是不是?！睖匮鷶[事實講道理，“我又不能做什么，你就當(dāng)我是個枕頭也好，反正……陪我睡吧，好不好?！?br/> 樂瑤：“……”
好像有人用溫?zé)岬乃疂苍谒纳希男南袂煽肆Π闳诨?br/> 她咬了咬唇，緩緩蹲下來，迎著男人漆黑深邃的桃花眼，雙手捧住他蒼白炙熱的臉頰，輕飄飄地問：“你這是在裝可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