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鐘念月正準(zhǔn)備起身的時候,一個宮人跨進(jìn)了院門,她笑道:“姑娘怎么還在院子里?”
鐘念月:“……看星星。”
宮人抬頭瞧了一眼。
青州遭受如此大災(zāi),夜空倒是依舊美麗。
宮人斂起目光,忙道:“陛下說這幾日里沒什么吃的,叫姑娘受委屈了。方才從那糧車?yán)镄断聛硪恍┤飧?,便揀了些好的,命奴婢給姑娘送來了。”
說罷,她道:“這外頭到底還是有些涼的,怎么好這樣冷著姑娘呢?伺候的丫頭呢?”
書容訕訕起身道。
宮人看了她一眼,笑道:“罷了,你們年紀(jì)小,難免疏漏。正巧我給姑娘拿了件新披風(fēng)過來,姑娘若是還要在院子里玩,不如將披風(fēng)穿上?”
鐘念月站起身來,任那宮人為她穿上了。
她問:“陛下叫你送來的?那陛下還未歇息?”
“不,奴婢來時,陛下剛歇下呢?!?br/>
鐘念月笑道:“那敢情好。”
她也并不與那宮人客氣,直道:“你將吃食交給我那丫頭就是了,我與你一并出去?!?br/>
宮人笑道:“是去見陛下么?可陛下歇下了……”
“無妨?!辩娔钤聰[擺手,心道,歇下了才好呢。
宮人便也就不多問了,只陪著鐘念月出了門。
只是一出去,鐘念月便與她分道揚鑣了,轉(zhuǎn)而走向了另一個方向。那宮人不由一時傻了眼。姑娘不是去尋陛下的么?那這、那這……
宮人立在原地咽了咽口水,然后才不甘地轉(zhuǎn)過身先行離去。
鐘念月去了一炷香的功夫,然后來到了晉朔帝的住處外。
晉朔帝應(yīng)當(dāng)?shù)拇_是歇下了,里頭連燈都熄了。
把守在門外的宮人與禁衛(wèi)都是識得鐘念月的,禁衛(wèi)問:“可要喚醒陛下再請示一二?”
鐘念月?lián)u頭,道:“我進(jìn)去了,自個兒叫醒陛下?!?br/> 禁衛(wèi)點頭,將門輕聲打開了。
一旁的宮人福了福身,往鐘念月的手中塞了個手爐,道:“夜間涼,姑娘抱著些。”
鐘念月倒也沒推拒,就這樣進(jìn)了門。
唯獨同樣守在外頭的孟公公,神色古怪地看了看鐘念月,一時也不知該攔還是不該攔。
攔吧……陛下在里頭等著呢,不知等了多久呢。
孟公公思來想去到底還是按住了。
鐘念月已分外熟悉這里的布局,于是她甫一進(jìn)去,便熟門熟路地繞過了屏風(fēng),走入了里間。
等完全走進(jìn)去了,她還禁不住挑了下眉。
昨個兒她來的時候,外頭不見一張多余的凳子,原來都在里間擱著呢。真是怪了,這些宮人怎么在這地方又不夠伶俐了?
鐘念月光顧著瞧凳子了,加上里頭光線本來就昏暗,多是借窗外泄進(jìn)來的月光照亮。
“砰”,一聲輕響。
鐘念月迎面撞了個燭臺。
那燭臺足有人高,搖晃兩下,頂上掛著的裝飾給搖地上去了。
鐘念月:“……”
床上的晉朔帝:“……”
晉朔帝眼皮掀動,指節(jié)都蜷緊了。
她撞著什么了?
撞傷了?
晉朔帝實在是心下覺得好氣又覺得好笑。
似念念這樣,怕是做壞事都做不了。也不知撞得厲不厲害。
“早知拿個燈進(jìn)來了?!辩娔钤碌吐暤?。
晉朔帝倒還真想要起身去,將她扶著走過來。
只是他生生忍住了。
鐘念月重新適應(yīng)了下四周的光線,這才又緩緩挪動了腳步,一點一點,不知等了多久,才終于挪到了床邊。
那床帳掛了一半,落下一半。
鐘念月眸光一垂下,就隱約能窺見晉朔帝的面容。
鐘念月輕嘆道:“實在是累人?!?br/> 說罷,她盯著晉朔帝瞧了會兒。
晉朔帝這才好笑地發(fā)覺,原來這小姑娘進(jìn)了屋話這樣多,是試探他睡著了沒有呢。
等了一會兒,鐘念月舔舔唇,這才摸索著床沿要坐下。
只是她手一按下去,便按著了晉朔帝的手。
溫?zé)岬挠|感驚了她一跳。
鐘念月頓了片刻,點評道:“睡姿不好。”
晉朔帝著實被她氣笑了。
用了極大的力氣方才忍住去捉住她的手的欲-望。
鐘念月重新摸了摸床沿,終于才坐下了。
她低聲喚:“陛下?!?br/> 喚一聲,沒有應(yīng)答的聲音。她只能隱約聽見風(fēng)聲,窗外的蟲鳴聲,還有晉朔帝平穩(wěn)的呼吸聲。
鐘念月又喚了幾聲。
晉朔帝的喉間才響起了一聲低低的,略含糊的,像是睡得迷糊才發(fā)出的聲音:“嗯?”
此時晉朔帝又聽見了咚的一聲。
嚇著她了?
嚇得她踢翻了一旁的腳凳?
但鐘念月的聲音很快就又響起了,她道:“陛下,等回了京中,我想吃一碟子櫻桃肉,不過分吧?”
晉朔帝:“……嗯?!?br/> 若只是這樣的小事,她但凡多求求他,他也應(yīng)了。
“陛下,我喜歡金子,下回生辰,陛下少送書畫給我,多送些金子,不過分吧?”
晉朔帝:“……”
晉朔帝:“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