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著鑭石,就好像捧著整個世界。
沈若卿微怔,這就是被人全心全意地寵愛著的感覺嗎?兜里妖獸蛋的蠢蠢欲動讓她從震撼當(dāng)中回過神來,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妖獸蛋竟是表達出強烈的食欲。
她心中一喜,接過鑭石,“喜歡,謝謝你?!?br/> 唐時墨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神色莫名。
孟韶衣似有所感,側(cè)頭望去。
唐時墨卻是轉(zhuǎn)頭他望,不與他對視。
韶衣藏在袖內(nèi)的手微微攥緊。
都是偷來的呀……
可這樣的郡主,他一點都不想放手。如果沒有接觸過光明,怎么會害怕黑暗?然而,他看向唐時墨,心底不禁涌起無限復(fù)雜至極的情緒。
唐驚羽救下唐靖宸,二人率領(lǐng)羽林軍等人將地牢里的五百余人盡皆救出,可謂大獲全勝,只剩下一個程美鈺還在做最后掙扎。
見狀不妙,他的美姬們紛紛倒戈,說自己是被迫為之,但都被血腥鎮(zhèn)壓,一個不留。
鮮紅的血液濺滿了大殿,襯得喜堂殷紅一片,沈若卿的心口直跳,總覺得有不好的事要發(fā)生。
這種預(yù)感來得極準,不以她的主觀意志為轉(zhuǎn)移。
她將目光逡巡一周,最后落在了唐時墨的身上。
陡然間,她瞳孔驟縮,面孔扭曲起來:“不!”
只見,剛剛還好好站著的唐時墨突兀地倒了下去,不知原因地渾身抽搐起來。
他捂著胸口,有不祥的黑氣籠罩著他,順著他的軀干傳遞至心臟和丹田兩處。血紅的液體從唐時墨的喉嚨口汩汩溢出,看起來是急癥發(fā)作。
沈若卿心下一沉,當(dāng)即跑了過去,一把脈,發(fā)現(xiàn)他心脈俱裂,經(jīng)脈寸斷,丹田破碎,竟是活不成了!
姬行云當(dāng)即大驚失色:“是血咒!”
“給我說清楚!”沈若卿扶著唐時墨,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眼睛死死瞪向姬行云。后者慌張且篤定地道:“肯定是程美鈺給他下的,要他跟著他一道兒去死!”
想到這里,姬行云怒不可遏,揪起唐時墨的衣領(lǐng),卻不敢用力,大罵道:“你個傻子,為什么要這么做!明知道自己會死,干嘛還要背叛他!”
“我受夠他了?!碧茣r墨臉上掛著淺淡的釋然微笑,聲色快慰而涼薄,“今日得見他如喪家之犬般,人人喊打,我心里痛快,哈哈哈哈!哪怕是付出生的代價,也是值得的……只是,這縛天樓,毀于一旦,里面有我半生心血,可惜,我看不到重建的那一日了……”
唐時墨每說一個字,口中便涌出一口血,看得人心驚肉跳。
眾人也是驚異于此等變故。有人認為,他壞事做盡,殺了半數(shù)世家子弟,理應(yīng)遭此報應(yīng);又有人認為,他好歹是助他們鏟除了縛天樓這一毒瘤,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大家議論紛紛,并沒個統(tǒng)一的意見。
唐靖宸看向唐時墨的眼神復(fù)雜莫名,他猛然想到先前那一瞬間卸下去的殺意,這才恍然明悟了一絲。
也許這個二弟從前想過要殺了他,可是后來不知為何改了主意,而那場對話,不過是他最后的狂歡,將他未曾宣之于口的隱秘、委屈和憤怒盡數(shù)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