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花家是前店后家,她徑直進了院子,放好自行車,準備去倒完水喝。
從鎮(zhèn)上到村里,騎自行車可要好久呢,為了省錢,她特地沒坐公交車。一路騎回來,把她給累壞了。
甩著馬尾辮,張小花走向堂屋,可忽然她覺得哪里不對勁,轉(zhuǎn)頭四望,對,偏房不對勁。
偏房蓋在院墻下,是雜物間,堆滿了農(nóng)具。以前爺爺奶奶在世時,這個房間就是她倆的。
自從兩位老人去世,這屋子就空下來,幾百年都沒人打掃,房門常年都開著,通風。
可今天,門窗緊閉,窗戶也關(guān)著,還特意掛上窗簾。院子里養(yǎng)的大黑狗不安地騷動著,哼哼唧唧,仿佛要跟她說什么。
張小花想:“難不成家里進賊了?”
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對。父母做人十分精明,從不會留空門。
突然,屋子里傳來一陣男女的低吟聲,聽的少女面紅耳熱。雖然未經(jīng)人事,可張小花也意識到屋子里在發(fā)生著什么。
“呸,兩人真不知羞!”張小花不敢過去了,兀自輕手輕腳,放好自己的東西,喝了一杯水,便去前邊看店。
剛來到店門口,張小花遠遠看到一個人甩著膀子,趿拉著拖鞋走來。那身影太熟悉了,不正是她老爸張富功嗎?
如果老爸剛回來,那么屋子里的人是誰?張小花心一沉,暗道不妙,看來家里是出事了。
“爸!”她下意識地大聲叫著,聲音高的就像是用擴音器擴過一樣,“你去哪了?”
“死妮子,這么大聲兒干嘛?”張富功咳嗽一聲,吐口痰在地上,“我去地里轉(zhuǎn)悠轉(zhuǎn)悠,尼瑪呢?”
“不知道!”張小花聲音更大了。
后院偏房,屋子里的兩個男女正在浪尖兒上顛簸著,忽然苗菊花聽到女兒的聲音,肌肉頓時緊繃。
“哎喲哎喲,別夾了,我的親姐,我投降還不行么!”江小龍聲音高昂,身體卻軟下來。
苗菊花哪還有心思和他逗呢,一拍他汗津津的背:“死人,趕緊走啊,我閨女和男人回來了?!?br/> 江小龍也激靈一下,爬起來,抓起衣服和鞋子就跑。
好在,張家在村頭,前后左右無鄰居,院墻也不算高,他肚皮擦出一片血痕,落到院外,虛驚一場。
苗菊花意猶未盡,年輕十來歲的男人,到底是和老男人不一樣!
但是眼下可不是回味的時候,她慌里慌張攏攏頭發(fā),穿上衣服,打開門窗跑了出來。
看到女兒的自行車,她一下子更慌了,暗道:“這丫頭啥時候回來的?該不會都看到了吧?”
若無其事地來到店子里,張小花正和她爸聊天。
張富功臉色陰沉,心情不好的樣子。這讓苗菊花越發(fā)緊張心虛,難不成都知道了?
轉(zhuǎn)念一想,不對,她的男人她了解。別看張富功瘦筋筋,弱不經(jīng)風的樣子,他脾氣可大著咧。
若是知道自己的媳婦背著他偷漢子,那還不拿刀拿斧頭,滿村追殺她和江小龍?
再看女兒張小花,和老爸說話時,她的臉色很是正常。只是對苗菊花愛搭不理的,都不帶正眼看她一下。
苗菊花心里清楚了,女兒肯定啥都知道了,剛才故意大聲說話,就是給自己報信呢。
真是親閨女,苗菊花在心里贊道,決定下回逢集,去給女兒買一雙新鞋子。
張富功瞄了一眼媳婦,奇怪道:“你咋這么多汗?頭發(fā)上咋還有草棒子?”
起身去幫媳婦把頭發(fā)里的草棒子摘出來,隨手扔到門口。
苗菊花臉一紅:“我把東廂房給掃了掃。”
“沒事瞎鼓搗那個屋干嘛?!睆埜还Φ?。
“對了,你不是去找江小虎談生意嗎?他那塊地可要不少化肥哦。”苗菊花趕緊扯開話題。
張富功冷哼一聲:“別提那事兒,那個不識抬舉的東西!”
說完,他背著手,向后院走去。
等男人進了后院,苗菊花便走到柜臺里。張小花假裝忙碌,擦拭貨架、柜臺,就是不肯正眼看一眼母親。
“啥時候拿畢業(yè)證?。俊泵缇栈ㄓ樣樀貑?。
“嗤!”張小花冷笑,“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你可是千年不遇,難得問我一回學校的事。是誰說的,女孩不用讀那么多書,高中畢業(yè)就好的?”
說起這事兒,張小花還耿耿于懷呢。
家里一兒一女,她下邊還有個弟弟。父母,尤其是苗菊花,從她懂事起就跟她說:“你是姐姐,以后要處處想著弟弟。將來要嫁人,書讀多了沒用,早點下學幫家里賺錢,供養(yǎng)你弟弟才是真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