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柳垂蔭,溪水潺潺,春風(fēng)拂面,薄紗輕揚。
初遙輕點足尖,纖腰后傾,如瀑青絲垂至腳跟,彎出一個拱形的弧度,水袖一揚,漾出了道長長的波浪。
驟然,腳尖旋轉(zhuǎn),水袖飛揚,烏發(fā)在空中絲絲飄散,楊花紛紛灑落,一幅景象如詩如畫,美不勝收。
幾個旋轉(zhuǎn)之后,收袖定身,接過流姝奉上的熱茶,淺酌一口,放下,微微勾起唇角:“洛公子站在那許久不累么?”
她話音剛落,只見一個身著青色錦袍的青年從樹蔭下從容走出,身形修長,氣韻華貴,來人便是洛舒硯。
“你舞藝又精進了,若不是方才躲起,哪里能看到如此曼妙的舞姿呢?”洛舒硯揚眉一笑,又微側(cè)回頭,朝樹蔭處道:“你瞧,容少癡醉地都忘了出來了。”
初遙聽聞他這話,才轉(zhuǎn)過身看向他這邊,她原以為只有洛舒硯,沒想到容少揚竟然也在。
容少揚一襲白衣,高瘦的身量穿出了飄渺的意蘊,他慢慢從是樹蔭下走出,楊花飄落,微風(fēng)拂過,衣袂輕輕飛揚,似畫中高華的謫仙,不染塵埃初臨凡世。
“讓兩位見笑了?!背踹b微微頷首,顯然在看見容少揚之后,態(tài)度便有所轉(zhuǎn)變。
“是我們擾了宋小姐的雅興才是?!比萆贀P淺淺一笑:“不知我和洛兄是否有幸欣賞能后半段的舞?!?br/> 初遙此舞本是昨日聽了容少揚的簫聲,腦中不斷回想音律片段,自然而然舞出,可昨日簫聲中段便停止了,她哪里來的后半段舞。依容少揚的心智聰明,她不信他看不出來,此舞的旋律韻調(diào)。
“初遙尚未完成此舞,請容少勿要見怪?!庇鸾掭p抬,一雙顧盼生姿的美目落落大方看向容少揚。
洛舒硯覺得氣氛略有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什么,初遙和容少揚按說是不認識的,為什么此刻他卻覺得好像有種自己難以介入其中的感覺。
“今日春光正好,不如出外游船,容少,初遙意下如何?”洛舒硯上前走走了兩步,不著意隔開初遙看向容少揚的目光。
“洛公子有請,豈敢不從。”初遙峨眉微斂,垂眸含笑。
宋家乃武林世家,她雖是養(yǎng)在深閨,也與一般高門大戶的嬌小姐不同,并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男女大防之事便沒有那么嚴(yán)于禮教,重在于發(fā)乎情,止乎禮。
見初遙已經(jīng)答應(yīng),洛舒硯側(cè)頭看向容少揚,這一日相處下來,他對容少揚氣度人品,自是十分欽佩,想與之深交,此刻卻隱隱希望他不要答應(yīng)。
“恭敬不如從命。”容少揚薄唇帶笑,墨色的眸子泛著淡淡的流光。
豐州地處東南,河道眾多。陽春三月,綠柳成蔭,碧波清澈,柳絮飛花迷人眼。
所謂財可通神,河道兩邊本是繁亂嘈雜,洛舒硯只是吩咐了句下人,等他們到時已是清凈異常,一艘紅頂?shù)窕ùㄔ诤影杜裕S碧波沉沉浮浮。
容少揚先一步上船,初遙隨后,腳踏上船板之時,船身微晃了下,初遙身子不穩(wěn),容少揚順手扶了一把,道:“小心?!?br/> 初遙抽回手臂,此時洛舒硯也上船了,船漸漸駛開岸邊。
船身頗大,船艙內(nèi)擺有一張四人方桌,桌上已經(jīng)備了美酒佳肴,洛舒硯引他們?nèi)胱?,舉杯笑道:“舒硯今日與二位泛舟溪上,實在是三生有幸,先干為敬?!?br/> 容少揚,初遙亦舉杯飲盡。
“初遙素聞容少驚采絕艷,對詩歌音律樣樣皆同,不知是否有幸聽公子彈奏一曲。”她水眸往一旁的琴箏看去。
昨夜的簫聲,至今縈繞在她的腦中,清越之聲,懾人心魄。容少揚早年成名,又極為神秘,幾乎沒有在眾人面前展露過,無論是武功才智,江湖中人都只是口耳相傳,無人能探其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