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也只看了他一眼,隨后便垂下視線。
只是這眼皮剛往下垂了一半,安靜的車廂里忽然響起溫賢寧暴躁的低喝:“看著我!”
岑也被嚇一跳,迅速抬眼看他。
溫賢寧盯著她臉上那幾個紅紅的手指印,冷聲問:“我媽打你的時候?yàn)槭裁床欢悖俊?br/>
“躲不開?!?br/>
“躲不開還是不想躲開?”
岑也心里緊了下,有點(diǎn)摸不準(zhǔn)他是在套自己的話還是真的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
是,時音給他打的那個電話,是她暗中促成的。
她剛從元悅酒店出發(fā)去溫家老宅的時候,就給陸白打了個電話,問他是不是還跟時音在一起,陸白說是,時音感謝他幫忙,請他吃飯,兩人正在車上,還沒到吃飯的地方。
岑也先是隨口扯了幾句家常,然后又說起溫母突然叫她過去老宅的事。
陸白問她去怎么了,她一開始說不知道,后面又自顧自猜測說溫母可能是叫她過去吃晚飯。
總之,在陸白聽來,是沒什么奇怪,很正常的一次聊天。
可時音一聽就知道,肯定是岑也去酒店的事被溫母知道了,叫岑也過去是要訓(xùn)她呢。
至于溫母為什么會知道岑也去酒店,搞不好就是因?yàn)橹八瘫眰鬟^兩次緋聞,溫母找人跟著她。
去酒店給陳則南送飯這事是她慫恿陸白推給岑也的,萬一岑也在溫母那里受了太大的委屈,她心里也過意不去,于是時音就給溫賢寧打了個電話,故意說了岑也去給陳則南送飯的事,知道溫賢寧那個醋精會去查,然后跑去救岑也。
只是時音沒想到,岑也要的不僅僅是溫賢寧去救她,而是讓溫賢寧看到溫母對她真正的態(tài)度。
以前溫母對她的不喜歡,也會偶爾表現(xiàn)出來,但至少在場面上是過得去的,不至于上綱上線讓她當(dāng)眾過分難堪。
可這一次,溫母不但罵得難聽,還對她動手了。
溫賢寧一直都認(rèn)為他母親跟他是同類人,不屑輕易跟人動手,除非對方踩到了自己的底線。
偏偏……溫母跟他想的不一樣,對自己的兒媳都能甩巴掌,還是為了一件子虛烏有的事。
對,就是子虛烏有。
岑也剛剛在他進(jìn)門時說的那通解釋,他已經(jīng)信了。
可他也不是白癡,趕來的路上就猜到了時音那通電話的真正用意并不只是刺激他吃醋。
老婆聯(lián)手好友,一起設(shè)計(jì)自己。
可即便這樣,溫賢寧最生氣的,也還是剛剛他問岑也有沒有想到給自己打電話,岑也回答的那一句‘沒有’。
“你想讓我看到我媽對你真正的態(tài)度,然后跟我說,你看,你媽那么不喜歡我,為了你們母子和諧,我也應(yīng)該跟你早點(diǎn)離婚,對么?”
岑也:“……”
你還能猜得更準(zhǔn)一點(diǎn)!
溫賢寧這時忽然笑了笑,另一只手伸過去,勾住岑也的脖子,往前一拉。
岑也猝不及防,直直地撞在了他的唇上。
“這是我特意過來幫你解圍的回報(bào),還有——”他的手再度用力。
岑也這次有了防備,趕在兩唇相觸之前抬起雙手抵在了他的胸前,又急又怒:“溫賢寧!說話就好好說話,干嘛占我便宜!”
什么回報(bào)不回報(bào)的,自己又沒說過要他來救自己,更沒承諾過什么回報(bào)。
流氓!
溫賢寧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心情極好,松了手,身體坐正,這才慢悠悠地說:“離婚你別想,協(xié)議上寫了,要么按照約定的時間——兩年,要么,只能我說提前?!?br/>
岑也:“……”
欺人太甚!
……
兩人到家后,岑也飯也不做,徑直上樓。
溫賢寧沒有立即跟上去,正好有電話進(jìn)來,他先在樓下接完了才上去。
來到岑也房間門口,他伸手?jǐn)Q了下,如預(yù)想中的一樣,果然是反鎖的。
溫賢寧不禁想笑,自己居然……都這么了解她了。
可她以為,把房門反鎖了,自己就進(jìn)不去了?
他轉(zhuǎn)頭就去書房拿了鑰匙,直接開門進(jìn)去。
迎面就飛來一個枕頭,溫賢寧側(cè)頭避開,又把那串鑰匙勾在指尖轉(zhuǎn)著圈玩,“這么生氣?五百塊一餐的飯都不做了?”
岑也不想理他,拿過另一個枕頭抱在懷里,整個人都是氣鼓鼓的。
溫賢寧上前,在床邊站了會兒,見她一直沒反應(yīng),只好先開口:“起來?!?br/>
床上的人不但不聽他的話,還丟給他一個大白眼。
溫賢寧氣笑了,直接上手把她給提了起來,“演戲工具可不會縱著你耍脾氣,起來,下去做飯?!?br/>
“我不去!”
“不做飯,那你想做什么?”
沒想做什么,就是心里不痛快,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尤其不想看到他。
原本期望揭露了岑巖東的真面目,他能讓岑家破產(chǎn),然后早點(diǎn)跟自己離婚。
結(jié)果他說:岑家破產(chǎn)了他也有麻煩,沒準(zhǔn)備讓岑家破產(chǎn)。
又想著讓他看到他媽對自己有多厭惡,那么為了不給媽媽添堵,早點(diǎn)跟沒有感情的老婆離婚,不是正常操作嗎?
結(jié)果他說:離婚你別想。
岑也好生氣,覺得他腦子有病!
兩人無聲對峙了半晌,岑也忽然說:“不做飯,我們做愛吧?!?br/>
溫賢寧:“……”
她不但語出驚人,甚至還開始動手脫衣服,如此反常,溫賢寧驚嚇過后制止了她的動作。
“你在做什么?!”
岑也看著他,眼里一點(diǎn)感情都沒有,冷淡且平靜地說:“你不是想睡我嗎?”
溫賢寧:“……”
別的女主拿到的劇本都是為了嫁給男主才跟男主睡覺,她手里的劇本偏偏是為了讓自己早點(diǎn)跟她離婚,才要跟自己睡覺。
溫賢寧閉了閉眼,生怕自己多看一眼她生無可戀的臉都要心態(tài)爆炸。
深吸一口氣,他咬牙問:“我就那么差勁,讓你對著我難受成這樣?”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
有些東西一直壓制著,習(xí)慣了也就習(xí)慣了。
可一旦看到了希望的苗頭,就不由自主地貪心,想要早點(diǎn)解脫。
“我跟你們的世界格格不入,岑巖東和你的家人也不會像你一樣忍讓我,溫賢寧,我演不下去了?!?br/>
“所以又要我跟你離婚?最好明天就去領(lǐng)離婚證?”
岑也瘋狂點(diǎn)頭。
溫賢寧:“明天周末,民|政|局不開門。”
岑也:“……”
知道他是在耍自己,岑也泄了氣般,又想跌回床上。
溫賢寧卻不讓,拽著她的手臂把她重新提了起來,看著她的臉問:“不疼嗎?”
怎么會不疼,剛被打的時候是火辣辣的疼,現(xiàn)在過去一陣了,就是那種鈍鈍的疼,反正就是疼,很疼!
“走,去買支藥膏涂一下,不然明天這臉腫得跟豬頭一樣,不能見人了?!?br/>
“反正我又不出去。”
“那我不是人嗎?一大早起來就看到一個豬頭,我也會被嚇到的。”
岑也:“……”
被拖著往外,她納悶地問:“你知道我是故意的為什么還來救我?”
“跟你一樣沒存什么好心思,想讓你欠我,然后不要跟我提離婚?!?br/>
岑也:“……那你為什么不想跟我離婚?”
為什么?
答案好像很明顯。
可溫賢寧想了想說:“離了我爸媽還是要逼我娶別人,萬一娶個門當(dāng)戶對家底豐厚的大小姐,不聽我話還天天配合我爸媽折磨我,那我不是虧大了嗎?”
“娶個家底豐厚的大小姐還虧大了,你腦子是不是不好啊?”
溫賢寧回頭看了她一眼,雖然不情不愿,但是一直跟著自己的腳步。
他笑了笑,“可能跟你待久了,真的不太好了?!?br/>
岑也:“別賴我頭像,智商是天生的?!?br/>
說到底,還不是因?yàn)樽约焊F好拿捏,他們有錢人都是一樣的可惡。
……
岑也臉上的手指印太明顯了,在藥店買藥膏的時候,店員還以為她是被家暴了,頻頻對她使眼色,示意她需要幫忙報(bào)警的話就給點(diǎn)暗示。
店員使眼色使得太明顯,溫賢寧也看出來了,頓時黑了臉。
然后,店員更加懷疑他是個家暴男了。
岑也從頭到尾都沒有解釋什么,只是出了藥店后,她忽然哈哈大笑。
溫賢寧不高興地扯了下她的頭發(fā),“有這么好笑?”
“還敢扯我頭發(fā),小心人家報(bào)警說你家暴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