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賢寧看著她,眼神里全是暴躁。
岑也迎著他的目光,明明應該尷尬的,卻在看到他和顧明珠一起出現(xiàn)的時候,忽然之間什么情緒都沒有了。
顧明珠今天也是一身白裙,頭發(fā)溫順地披在肩頭,笑起來的樣子清澈又美好,像個仙子。
她輕聲問:“溫太太怎么走樓梯???”
岑也淡聲回道:“坐太久了,走動走動?!?br/>
誰走動走動會一下子走十幾層樓梯?
況且,溫賢寧是知道她今天陪著吳非在外面跑來跑去選東西,根本不存在坐久了感覺累這回事。
但在顧明珠面前,他也不會去揭穿岑也什么,只說:“走吧。”
顧明珠這時便提出來,“阿寧,一起吃飯吧?”
岑也:“我有事?!?br/>
溫賢寧:“我們有事?!?br/>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意思都是拒絕顧明珠的吃飯邀請,但說辭卻相差一個字。
此中何意,但凡是個人都聽得出來。
在場除了顧明珠,還有一個小楊。
他都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替老板尷尬還是應該替那位顧小姐尷尬,總之,岑也好像一點尷尬都沒有。
她那副堅定的樣子,讓人忍不住相信,她是真的有事。
顧明珠見狀也不好再說別的什么,只能點點頭,“那行,下次有時間我們再約?!?br/>
她說話做事都很有禮,哪怕大家都知道她約溫賢寧吃飯是別有目的,卻又不能說什么。
就是那一句‘阿寧’,稍顯親密了些。
可他們一直都是這么稱呼的,真要指責,也找不到站得住腳的其他理由。
隨后四人乘坐電梯下樓,顧明珠先行離去,溫賢寧又讓小楊也可以回家了,他則是拉著岑也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岑也說:“明天早上我要用車?!?br/>
她這話的意思就是要去恒源大廈那邊開車。
溫賢寧頭都沒回,就甩出一句:“家里還有車,你想開哪輛都行,不是非要開哪輛?!?br/>
岑也:“……”
有錢有車了不起是嗎?
但她沒有把話說出去,跟著溫賢寧繼續(xù)往前走。
到了車子旁邊,溫賢寧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動作有些粗暴地將岑也往里推。
岑也一時沒跟上節(jié)奏,一下子跪在了腳墊上。
她回頭,擰著眉問:“你到底要干什么?”
從在餐廳見到她開始,就一直沉著臉,說話也陰陽怪氣的。
明明是他沒有陪自己去蘇城。
明明是他知道他的母親對自己下過狠手卻毫無解釋。
為什么要擺出一副他是受害者、委屈方的意思?
岑也實在不懂,再好的脾氣也有些潰?。骸皽刭t寧,如果你對我有什么不滿的,你直說?!?br/>
她一直維持著跪在腳墊上的姿勢,沒有動一下。
溫賢寧從上至下一寸一寸地看她,那眼神仿佛帶著力度,看得岑也頭皮發(fā)緊。
而后,他語調(diào)冰寒地說:“到底是我對你有什么不滿,還是你對我有什么不滿??”
岑也本來想假裝沒有生他的氣,維持自己善解人意的形象,跟他假模假樣地好好相處下去。
但現(xiàn)在看來,這種方式顯然行不通。
溫賢寧不是傻子,也不愿意裝傻子。
于是,岑也只能換另一種方式,她也冷了臉,憤憤地說:“我的確對你有很多不滿,但我有再多不滿又能怎么樣呢?我連岑巖東都斗不過,更別說是跟你斗,你們溫家任何一個人要弄死我,就跟弄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我自己幾斤幾兩,我……”
“你為什么要跟我斗?我又為什么要弄死你?岑也,你要搞清楚,我們是夫妻,是一條線上的人?!?br/>
岑也直視著他,看著看著眼眶突然紅了起來,眼里蓄滿了晶瑩的液體,好似只要眨一下眼睛,那液體立馬就會滑出眼眶。
溫賢寧見不得她這個樣子,本來心里就暴躁,一看到她要哭了,就更暴躁了。?
“我說了會幫你對付岑巖東,就一定會說到做到,你到底在著急什么?”
“不是我在著急,而是你在騙我!”岑也中午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也就是在書名出來的這一瞬間,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這一刻的委屈不是假裝出來的,而是真的委屈。
高速上發(fā)生的那件事,她一直都很害怕,但面對陳則南,她不敢把害怕全部表現(xiàn)出來,因為她怕陳則南的過分關心,會讓自己迷失,甚至失去理智。
后來溫賢寧讓許修去蘇城幫她,她心里其實是感激的,但其他情緒更甚,那份感激就被壓在了下面。?
岑也忽然把自己手里的包砸了出去,而溫賢寧也本能地偏頭躲開了。
沒等他把臉轉回來,岑也就劈頭蓋臉地罵他:“你就是個騙子!一邊說著會幫我,一邊又讓人不要動岑巖東,你就是逗我玩!你才不是跟我一條線上的人!”
溫賢寧:“你聽到我講電話了?”
難怪那天晚上自己回到房間的時候她不在,其實一開始是真的想要回去睡的吧,后來又怕跟自己撕破臉沒人幫她對付岑巖東,所以假裝拿衣服。
都不知道該夸她能屈能伸,還是該說她心機深重。
溫賢寧怒氣上頭,有些想罵人,可剛說了一個‘你’字,岑也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吸了吸鼻子,明明委屈得在掉眼淚,卻又故意想要裝出不委屈的樣子,用著平靜的語氣說:“我不是故意偷聽的,那天醒來沒看到你,就想去找你。”
然后就是那么巧,剛好聽到了這一句。
“沒什么,你說過的,你們溫家和岑家合作項目眾多,真的翻臉的話,會蒙受很大的損失,為了我的確不值得?!?br/>
溫賢寧沉默。
岑也心里涼了涼,有種這一辦法也不對的感覺。
這人怎么突然變得軟硬不吃、油鹽不進了?
她咬咬牙,又說了一句:“我能理解你,也不怪你,就是心里不太舒服,也希望你能理解我?!?br/>
“說完了嗎?”
“說完了?!?br/>
“嗯。”
岑也:?
溫賢寧伸手把她扶起來,示意她坐好,然后一手撐著車門,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大拇指輕輕摩挲了兩下,忽而問:“晚飯想吃什么?”
岑也:??
話題能不能不要這么跳躍?先把前面一個話題聊完好嗎?
溫賢寧卻堅持問:“想吃什么?”
他這是強行轉移話題,轉移的技術還很糟糕。
岑也哼了聲,“我不想吃!”
“真不想吃?”溫賢寧表示懷疑,“吳非說你們中飯沒吃,下午茶我看你也沒吃多少?!?br/>
“溫總有美女相伴,哪會看得到我吃了多少?”
“我一直在看你?!?br/>
這話實在是直白,一下子就堵得岑也說不上話來了。
她抿了抿唇,垂下了視線。
溫賢寧也不再問她,自己決定了要吃什么,然后就帶著她去。
裝修得很雅致的一間餐廳,只有他們兩個人,但溫賢寧還是要了個包廂。
兩人坐在里面吃,顯得格外空曠。
岑也一開始想要坐得離他一點,但溫賢寧說:“來都來了,這個時候再鬧別扭,是不是有點遲了?”
岑也:“……”
這張嘴巴還是一如既往地有毒!
岑也白了他一眼,氣呼呼地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溫賢寧如愿以償,笑得如沐春風。
給岑也夾菜的時候,他還介紹了一下這家餐廳,說老板是他的朋友,以后如果她招待客戶,也可以帶來這邊。
岑也瞟了旁邊的菜單一眼:“這么貴的地方,我可吃不起?!?br/>
“那記我賬上?!?br/>
“溫總這是什么意思啊?”
“彌補的意思?!?br/>
岑也停下了吃飯的動作,靜靜地看著他。
溫賢寧被她這么看著有些不自在了,清咳了一聲,“我那時候的確另有考慮,但在我解釋之前,我想先問你一件事?!?br/>
“你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