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秋川逐漸遠去了,背影也終于看不見了。
族人們面面相覷,顯然都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之前站錯了隊,現(xiàn)在再想彌補似乎已經(jīng)晚了。
心情最復雜的莫過于族長齊竹常,他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現(xiàn)場的氣氛就如同是這秋風,感覺涼涼的,沒有一點溫暖。
良久后,齊譽才渭然一嘆,道:“族長,你還是寫一頁文書吧,也好證明就此以后我另立門戶了,和你們齊家……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br/> 齊竹常琢磨了一下,試圖挽回:“阿瞞啊,除籍的事咱們可以再議,你真得沒必要那么較真。我可以向你保證,以后絕不會再有族人為難你了?!?br/> “呵呵,若是我沒中上秀才,你還會不會這樣說?”齊譽淡淡一笑,搖頭道:“傷面子的話我也不想再多說,你也別再問了。從今以后,咱們?nèi)羰窃僖娒娴脑挘铱梢Q呼您一聲齊翁了?!?br/> “這……還望你再三思??!”
“叔公不必再勸,我意已決?!?br/> “……”
一聲嘆息,齊竹常懷著復雜的心情離去了。
人群也隨之散盡,最后只剩下了齊譽的一家人和他的親戚們。
一行人席地而坐,討論起了以后。
目前祖宅已經(jīng)燒毀,即使重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無家可歸,事實擺在了眼前。
柳守業(yè)想了想,對周氏提議道:“親家母,老宅重建確實需要時間,不如這樣,先到我家暫住上一段時間,然后再做打算。我家院子比較寬敞,還有空閑屋子,非常方便。再者說,荃兒她現(xiàn)在還懷著身孕,不宜太多折騰,越是穩(wěn)定就越好。還有就是,她娘還能照顧著點。”
也有道理。
周氏點了點頭,朝兒子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齊譽也在斟酌,若按關系上來說,現(xiàn)下方便借宿的也只有四家。
首先是兩個舅舅家,可去縣城的路途頗遠,肯定勞累。還有就是姐姐齊蘭家,但是,她家的宅院又太小,容不下人。如此一來,也只有岳父家可選了。
至于柳荃,那就更沒有異議了,姑娘本就是娘家的人,還有什么可見外的呢?
于是,就這么定下來了。
又聊了一會兒,兩位舅舅和周氏說了幾句話之后,就一同告辭了。
臨行前,周二舅特地囑咐說:“若是齊家人再敢為難,你就來縣城找我!”
周大舅也附和道:“對,聽你二舅的!其實,大舅我也是你的靠山,都用不著見外?!?br/> 齊譽連連點頭,心里頭又是一陣溫暖。
這場大火過后,家里也沒剩下什么,所以也就沒什么行禮可帶了。
輕車熟路。
沿途很順利,才到黃昏時,就趕到了老丈人的家。
柳荃極目看去,眼睛不禁濕潤了。
卻見……
王氏早在孤單地佇立在大門外,抬著頭伸著脖子在那里遙遙守望,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樣。
是的,她十分肯定,女兒一定會過回來的。
柳守業(yè)在走之前就和她說:女兒逢難必來娘家,并讓王氏準備好招待用的飯菜。
至于柳錦程,也本是想過去看看的,但柳守業(yè)還是不放心,怕他再惹出什么亂子來,于是就強制把他留在了家里。
“娘!”才駐車,柳荃就揚著手,激動地打著招呼。
“閨女呀!……哎呦喂,你可慢點下車,小心碰著身子。”王氏先是驚喜,然后又忙提醒道。
“嗯!”
一行人終于到家了!
隨后,大門吱嘎一聲關上,同時也把最后一抹夕陽擋在了門外。
……
王氏很麻利,才剛掌上燈,她就一桌飯菜端上來了,
看著熱氣騰騰的晚餐,齊譽的心里頭終于有了踏實感。
這才是真正親人的味道,至于齊家的族人們嘛,也就剩下呵呵了。
周氏微笑著說:“親家母真是敞亮人,這又是雞又是魚的,讓你們破費了?!?br/> 王氏的笑容一僵:我給我女兒補身子的,你客套什么呀?
小彤是第一次來到外婆家,顯得有些拘束,柳荃循循善誘,盡量地讓女兒熟悉,還鼓勵著她去分盤子里的雞。
這可是小蘿卜頭的強項。
“奶奶一個雞腿,娘親一個雞腿,我吃雞翅膀,爹爹還是吃雞頭,補腦子的!”
沒外公外婆什么事?
“哈哈……”
其樂融融,之前的陰霾似乎淡化了不少。
齊譽和岳父對飲,而柳錦程則是負責在一旁倒酒。
“現(xiàn)在老宅被燒,姑爺又是個什么打算?”柳守業(yè)端著酒杯,說起了正事。
“我已經(jīng)想好了主意?!?br/> 此話一出,全家人都靜了下來。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秀才身了,按照制度,是可以去縣學里去讀書深造的?!饼R譽頓了頓,又道:“但是,我同時還是廩生,就讀可免束脩,所以,除了縣學可選之外,我還可以去府學就讀?!?br/> 這話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