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準備出發(fā)去都城的前一天夜里,大漠上下了一場鋪天蓋地的雪。這才十月份的天氣,雪就飄飄搖搖的落下了,鐵蛋說這是兇兆,是不祥之兆,要有大災(zāi)了。
林向笛和鐵蛋先去墳地里給各位仙逝的弟兄們辭行。鐵蛋又一次哭得不能自己,她趴在老鐵的墳塋之上,哭著說:“老鐵,在我小時候你就答應(yīng)帶我出去看看,看山,看湖,看海,可是,你從來都沒有帶我去過。現(xiàn)在我要跟著林大哥走了,我自己去看山,看湖,看海。不知道有生之年,我還會不會回到這里,不知道風沙會不會將這一切掩埋,但你,你和眾位弟兄們,你們在我這里。永遠在我這里?!闭f著,她指著自己心臟,堅定的說:“你們就在我的記憶里,我走到哪里,你們就陪我到哪里?!?br/> 林向笛鼻頭一酸,被這個外表一般,說話耿直,大大咧咧的女孩給深深的感動了。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想隱藏卻欲蓋彌彰。
兩人一人一匹駱駝,帶著些衣服,鐵蛋裝了一大包吃的,喝的,幾乎把營地里剩下的食物給搬空了。用她的話來說:“其他都無關(guān)緊要,救命還得靠干糧?!?br/> 他們就這樣踏上了旅途。
鐵蛋從來沒有問過林向笛一定要去都城的原因,只是坐在駱駝上一言不發(fā)的默默前進。
白茫茫的大雪覆蓋了前程。老鐵他們多年在此地行走,左白曾手繪過一張地圖,好些日子前,贈與了林向笛。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今天就派上了大用場。林向笛依靠著那張手繪地圖,尋找坐標,確定方位。
鐵蛋的臉凍的通紅,她不斷的抽著鼻子說:“沒關(guān)系,我還能再堅持一會兒。”
林向笛也在風雪中瑟瑟發(fā)抖。他給鐵蛋打氣說:“堅持住,等我們到了都城,我給你買糖葫蘆吃。”
一聽到糖葫蘆,鐵蛋的眼睛里就冒出了無數(shù)的小星星,她一下子像個孩子一樣,開心起來。
四野無人,天空地曠。
鐵蛋無聊的說:“一個人也看不見?!?br/> 林向笛左右看看,回答說:“這個時候,你還是祈禱沒有人出現(xiàn)吧。如果有人出現(xiàn),那一定是來追殺我們的波斯人?!?br/> 鐵蛋一聽到波斯人的名號,立刻閉了嘴。她怕自己再念叨一會兒,真把波斯人給招來。老話里講,這里風邪,說話不敢胡說,沒準兒你剛背后地里罵完人,那個人就從你身后聽到了,當心日后不好過。
這世上,無巧不成書。
沒過一個時程,遠處的沙丘之上,齊刷刷的站了一排人,每人手中握著一把弓弩。弩箭同時對準林向笛和鐵蛋的方向。
鐵蛋緊張的話都說不利索了,她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那……那是誰……誰?。俊?br/> 林向笛慢慢的從刀鞘里抽出已經(jīng)飲了無數(shù)熱血的飲鶴刀,這把刀已經(jīng)愈發(fā)鋒利,喝了不少血的刀刃,薄如蟬翼,吹毛立斷。當左白把這把寶刀送給他時,一并教給他保養(yǎng)方法,林向笛對待這把刀從不含糊,擦拭的小心翼翼。
這是一把長刀,自古以來習劍之人多靈巧,練刀之人多厚重。這把飲鶴刀長三尺,刀身為玉鋼所制,柄長三寸,用金絲楠木制成,柄上鑲嵌著一顆通體晶透的藍田暖玉,握住刀柄時,能感覺到暖玉的溫潤。這把刀是林向笛見過最精美絕倫的刀,左白曾經(jīng)說:“這把刀輕,只有二斤??伤斜?,偏窄,一刀便可直刺入心臟?!?br/> 林向笛在駱駝上,活動了一下凍的太久的身子,做了一個準備戰(zhàn)斗的姿勢,低聲的對鐵蛋說:“波斯人?!?br/> 這確實是一波纏著頭巾的波斯人。他們原本計劃去營地刺殺林向笛,沒想到卻狹路相逢。
為首的不是那日的老者,而是曾在老者身邊站著的男子,他有一雙鷹一樣陰惻惻的眼睛,那日便引起了林向笛的關(guān)注,他總覺得有朝一日,江湖上會再見這個人,沒想到,今天就遇到了。
他低聲對鐵蛋說:“等會兒,開打以后,你就往西邊跑。我擺脫以后會去找你?!?br/> 鐵蛋難以接受的拼命搖頭說:“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br/> 林向笛一把拽住鐵蛋的胳膊,嚴厲的說:“我答應(yīng)了老鐵和我?guī)煾?,一定要照顧好你,別讓我食言?!?br/> 鐵蛋的眼淚一下子就涌出眼眶,她撇著嘴,嘟嘟囔囔的說:“我不想再失去你了?!?br/> 林向笛的心頓時軟了,他說:“我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的去找你?!?br/> 他們的駱駝很快就到達了波斯人站立的地方。
林向笛牽住了駱駝的韁繩,毫無畏懼的看著波斯人。
波斯人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開口就用熟練的中文說:“你好啊,沙匪。又見面了?!?br/> 林向笛的嘴角也揚起一抹不屑一顧的笑容。他說:“風雪天里,還在等我,真是有心了。敢問尊姓大名,將來變成冤魂索命,也好知道您哪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