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祈暗叫一聲不好,想飛身前去救人,卻因為自己不識水性,面對河面有幾分本能的心生畏懼,動作慢了半拍。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就在那個家仆從船上墜落的瞬間,一道猶如白鶴振翅,劃破夜空般的身影,從水面上翩然掠過,一把接住他,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船上。
????晏云之長身玉立,衣袂當風,清冷孤寒,一句話沒說,只是睨了宋落天一眼,便讓他無端打了個冷顫。
????片刻羞愧后,他才想起來自己才是受害者,于是又挺直腰板,蹙眉對晏云之道:“少安,我教訓我的家仆,與你何干,莫要多管閑事?!?br/>
????晏云之將那嚇得發(fā)抖的人安置好,理了理滴水未沾的長袖,眉目清冷地看著他,淡然道:“哦,是么?晏某只是想多嘴問一句,這家仆犯了何錯,你要如此懲罰于他?”
????宋落天面色青白,抬手顫抖著指了指身后,看都不想看那個石頭一眼,憤憤不已,道:“這還用問嗎?”
????“晏某卻未見,這石頭上的作品是他所畫?!标淘浦瓛咭暳怂砗笠谎郏粲兴嫉溃骸叭绻f宋家連家仆都有此等丹青造詣,倒還真叫晏某刮目相看?!?br/>
????“你——少在這兒冷嘲熱諷?!彼温涮鞇琅刂钢莻€家仆的鼻子,咬牙道:“我還不知道不是他畫的?就算不是他畫的,也是他看守不利,否則怎么會被人鉆了空子?”
????晏云之聞言,也看向那個家仆,語氣不偏不倚,道:“這位小哥,請如實相告,你家主人可曾命你看守這彩頭?”
????“稟……稟晏公子……小的……小的并不曾看管啊……”那家仆哆嗦得話也說不利索,道:“小的只是負責把此物抬上來,將紅布掀開……事先都不知道里面是何物啊……”
????說著說著,滿腹委屈地哭了起來。
????晏云之問完了話,又看向宋落天,道:“你看,他說他不負責看守?!?br/>
????宋落天臉色堪比鍋底,難看至極,被噎了半天,還是堅持稱不管怎么說,這家仆都有責任,他要帶回去把今天在船上的每個人都狠狠打上三十大板。
????“反正是我宋府的家仆,你有本事,到我家里來管?”宋落天冷哼一聲,篤定晏云之管的了一時管不了一世,到底還是拿他沒轍,也就能在這兒逞逞威風。
????晏云之卻從容而笑,表情溫雅,好似一尊光華瑩潤的玉雕,站在船舷邊,任河面上的風吹起獵獵衣擺,朗聲道:“今日,晏某與這幾位仆役有緣,還望宋公子肯忍痛割愛,相讓于我。既因著他們幾人的過失,害你損了彩頭,晏某也愿以一物相贈,聊做彌補。”
????遂抖了抖衣袖,將腰上的一個環(huán)佩解下來,遞給了宋落天,淡聲道:“便以此物,做為今日桂冠之彩,宋公子以為如何?”
????他這番話故意說得聲音比較大,好教岸上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且不說,給足了宋落天臺階下,還拋出了一個更好的彩頭——比起那來路不明的所謂神石,難道能得到傳說中大燕第一公子的貼身佩戴之物,不是會更加令人興奮期待嗎?
????對于宋落天來說,也是解決了他現(xiàn)今處境的尷尬。畢竟總不能將這石頭再送人,掏不出其他像樣的東西來又不好交代,一直僵在這兒,就算把所有家仆都踹河里,也不是辦法,只會更加丟人現(xiàn)眼。
????更何況,晏云之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問他要幾個仆人,若他宋落天不想落下個小氣的名聲,也不得不松口答應(yīng)。
????晏云之不急不慢,娓娓道來的這番話,讓宋落天稍微冷靜了幾分,權(quán)衡利弊后,不得不憤懣地點了頭。
????表面上是答應(yīng)下來,暫時化解當前的危機,也不找這幾個家仆麻煩了。心里卻怨毒地想著,若揪出來這幕后真兇,定然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放過,必將今日之辱加倍奉還。
????那份狠毒用心,讓岸上的閆琰沒來由地縮了縮肩膀,吸吸鼻子,道:“嘶,感覺好冷。”
????桑祈的視線一直追隨著晏云之,看著他的風姿朗落,看著他的從容優(yōu)雅,看著他處理矛盾精明游刃的手腕,看著他面對一眾感恩戴德的船工平靜自若,毫不居功的表情,看著他有條不紊地料理著后續(xù)……只覺他不僅天人之姿,而且頗具王者風范,一言一行,皆可為當世楷模,身上自有一股莊重高遠的輝光。
????若不是閆琰又一臉被無視了的憂傷,拍了拍她,她根本不會將注意力轉(zhuǎn)移開來。
????“喂,你傻了?”小少年不識時務(wù)地多嘴問了句。
????桑祈收回目光,局促地笑了笑,攏了攏衣衫,輕聲道:“沒有……我只是想,我們是不是做的有點過分了?每次都想打擊宋落天,可總是牽連到無辜的人,鬧得不好收場?!?br/>
????閆琰也皺著眉頭,思索了一番,摸摸鼻子,道:“我也沒想到他這么氣急敗壞。不過,總歸總還是他不好,不是我們的錯。”
????桑祈嘆了口氣,挑挑眉,道:“你說得對,我只是覺得,下次我們應(yīng)該思慮更周全些。這次要不是師兄,那些仆人就倒霉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