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星又向上攀了攀,抱在樹干上,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起來的這個人。
衣著并不華貴,卻干凈周正,烏黑的長發(fā)整齊地盤在發(fā)頂,用一根玉簪束起,腰間掛著一塊玉佩,其下墜長長的穗子。
由于是從上往下看,又還隔著一段距離,陳婉星尚未看清他面容幾何,只覺得那玉簪眼熟。
待到更近些了,陳婉星微滯。
標致側顏,鼻梁高挺,眉眼淡漠,臉上一貫地沒什么表情,正是禹楠竹。
沒錯,有這通身的氣度不是他還能是誰。
陳婉星氣結,這人,不讓他在樹下等,就直接跑到后山來,不聽話的家伙。
看來人走得又近些,陳婉星側身藏在樹枝里,屏氣不敢出聲,好奇地看著禹楠竹。
禹楠竹就這么站定在這棵樹下,不言不語,平靜地注視著遠方,出神半晌,忽從腰間拿出一支玉笛,擦拭幾下后放到唇邊。
笛聲悠揚而起,通透婉轉(zhuǎn),清脆卻又柔和,如同絲縷水汽拂過黃沙之上,蕩滌去世間浮沉。
陳婉星愣愣地聽著,思緒隨著曲調(diào)散開來,心上的褶皺被緩緩撫平,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這曲調(diào)實在令人神游天際,陳婉星全神貫注在曲調(diào)上,不小心腳下一滑,差點跌下樹去。
她眼疾手快攬在樹枝上,連蹬了幾下才穩(wěn)住,人是穩(wěn)住了,腰間的手帕卻滑落下去。
這手帕是原主的,上面還歪歪扭扭繡了‘婉星’二字,想來原主的繡工并不好。
樹下的人聞聲止笛,轉(zhuǎn)身望向樹上。
樹葉紛紛揚揚打著轉(zhuǎn)的飄落在禹楠竹的頭發(fā)上,他也不在意,只伸手輕輕接住了手帕。
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向上望來,帶著難以理解的莫名情緒。
縱使吹笛被打擾,又發(fā)現(xiàn)樹上的人是陳婉星,他依舊沒什么表情起伏的樣子,淡定得很。
“還不下來?!庇黹癞斎徊粫f自己早知道樹上有人。
陳婉星偷窺被發(fā)現(xiàn),難堪地摸了摸鼻子,傻呵呵地笑起來,趕緊解釋:“實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躲在這里的,可我先來的,我是怕打擾你所以才一直沒吭聲?!?br/>
說完,緊緊抱著樹干,屈膝跪坐在樹杈上。
秋風和煦,四下悄然,落葉紛飛,二人相望。
禹楠竹愣了片刻,隨后翹了嘴角,他笑了,雖然只是微笑,在陳婉星看來也有如冰冷的玉石上裹上了一層淡淡的暖光。
他將手帕疊好,放在懷中,才道:“無礙,我沒怪你,下來,危險?!?br/>
不說危險還好,一說危險,陳婉星才意識到自己爬得有多高,頓時有些腳下浮軟。
樹枝猛地一顫,她身子孑然一晃,眼看要摔下去。
丟人丟大了,我明明武力值還不錯的,她還想掙扎一番。
樹下的禹楠竹也是一驚,見她沒事,方長舒一口氣,輕聲道:“慢慢爬下來,我接你。”
見陳婉星久久不動,疑惑問她:“怎么了?可是下不來?”
“不是,我……腿麻了?!标愅裥怯X得丟人,小聲道。
禹楠竹似早料到,微笑著,展開雙臂,看向她“跳下來,我能接住你?!?br/>
見陳婉星還有些猶豫,又問:“怎么,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