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換做她把黑巫師靠在樹上了——盡管他只是裝作馬上要死的樣子——或者說只是懶得動彈。
　　貞德平靜的舉起長劍，染灰的手指滑過劍鋒。在四周黑色森林環(huán)繞的昏暗中，那柄劍鍍上一層不自然的白光，就像是反射出了冬日的太陽。
　　“你有對付過裁判官嗎？獵犬?！必懙聦λf。
　　“或許叫奧莉加會好一點(diǎn)，我不是很喜歡獵犬這個名字?！彼柭柤?，隨手甩掉劍上的血，“當(dāng)然，我沒有對付過裁判官，你們是最近才來這片大陸的外來者?！?br/>　　“奧莉加？”貞德不懷好意的笑了，“狗就應(yīng)該有狗的名字，獵犬。你應(yīng)該叫‘小花臉’、‘小黑’或者‘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而不是什么‘奧莉加’?！彼贿呎f，手中的劍一邊發(fā)出越來越強(qiáng)烈的光，“狗是非常忠誠的動物，沒有它，一些事情會很麻煩，至少有時候是如此。但對不是它主人的人來說，那也是非常討厭、非常令人反感的生物——?dú)⑺浪?，會讓我感到非常愉快?！?br/>　　她對那個不列顛的女王怨念可真夠深的，這時候都不忘記順帶著罵一句，薩塞爾想。如果他以后路過那個國家，絕對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小時候被狗咬過嗎？你真夠可憐的?！眾W莉加用毫無感情的語氣發(fā)出了嘲諷。
　　“可憐的只會是你，異教徒女皇的獵犬?！?br/>　　然后，是一句咒文——貞德把劍戳在地上，就像是把耀眼的太陽沉落在泥土中——那個咒文的聲音顛倒了一切。
　　熾烈的白光。奧莉加在一聲尖叫中朝上躍起，宛如柳絮被沖擊推離樹枝。土地好像填滿閃耀的地雷一樣在她腳下爆炸，塵埃抖動著升上半空，像瀑布落地般飛揚(yáng)四濺。緊接著，一百支由光線構(gòu)成的長矛刺出地底，環(huán)繞著奧莉加圍成一道巨大的圓，然后在刺耳的呼嘯中沖上天空，將黑夜淹沒在閃亮的白焰當(dāng)中。
　　“你到底是干哪一行的?。俊?br/>　　“我沒必要回答你的問題，”貞德發(fā)出一陣陰郁的笑聲，“獵犬，你才是唯一的問題?！?br/>　　奧莉加在空中移動身體，彎下腰肢，以匪夷所思的姿勢切斷了一整排的光線長矛，將它們變成泡沫。在她背后鉆出兩只貓頭鷹似得雪白羽翼——羽毛尖銳的像是刀刃，輕而易舉的刺穿了她的外套——然后她轉(zhuǎn)身就飛。
　　雷鳴般的回響在空中炸開，強(qiáng)烈灼目的白色閃電長槍從她頭頂方向激射而下，快的像是世俗武器火槍的子彈。幾支雷槍被她用刀切斷了，還有十多支擦過了她的翅膀，爆炸——熱浪沖刷過她的全身，使她的羽毛變得一片焦黑。
　　奧莉加飛得更快了，一頭鉆進(jìn)迷道大門。
　　“盡管逃吧，獵犬！”貞德咆哮著，不屬于這片土地的聲音打破了森林的寂靜，在夜空下轟鳴，“我會記住你帶給我的一切，我的復(fù)仇就在不遠(yuǎn)的未來等著你！”
　　貞德的咆哮猶如一場風(fēng)暴。她腳下的土地迸射出更加強(qiáng)烈的光芒，一束束令人頭暈?zāi)垦５陌坠鈱⒀芈返暮谝购筒莸囟汲兜梅鬯?，像是撕開腐爛發(fā)臭的亞麻布——直到奧莉加回過頭，一刀劈在迷道入口上——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終于中斷了。
　　這里終于復(fù)歸寂靜。
　　在后方，薩塞爾扶著樹干，站直身體，修復(fù)了他理論上是心臟位置的傷口。他環(huán)顧四周，茂密的苔蘚和叢生的雜草幾乎籠罩了每一寸地面，看不出什么明顯的路徑，只有黑漆漆的泥土。這片森林很茂密，高大的榆樹像是重重鬼影，層層疊疊的樹枝在幾十米的高空上糾纏，猶如無數(shù)只伸向天空祈禱的乞丐手臂，剪碎了沉默不語的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