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道的人見有官府的人保駕護航,并未靠前,跟許多前來試探虛實的道士一樣,只是遠遠觀望。
松梅似根本察覺不到周圍潛在的敵意,聽到歡呼聲居然還招了招手表示感謝,然后信步向前,王籍跟楊云緊隨其后。
王籍發(fā)現(xiàn)氣氛有異,提醒楊云:“高人,看這架勢,今日法會上您跟尊者怕是要四面受敵?!?br/> 楊云淡淡一笑,回道:“不遭人妒是庸才,別人拿我們當對手,鄭重對待,恰恰說明我們有本事,對吧?”
“那是,那是?!?br/> 王籍笑著恭維。
青羊?qū)m位于城西,從成巖坊過去要穿過四個街坊,王籍本來安排了轎子,但被楊云拒絕,于是便步行向城西而去。
一路上,王籍有意無意往松梅身邊靠,充當著向?qū)У慕巧?,為松梅介紹沿途風景。
松梅謹遵楊云的吩咐,作為世外高人,最好少說話,于是神情淡然,但越是如此王籍越喜歡往上湊。
松梅心里琢磨:“連節(jié)度使府家的公子都如此崇拜我,看來我以后在劍南道大有可為?!?br/> 松梅沒有野心,他不想走出舒適圈,生平所愿便是回青城山建造規(guī)模更大更宏偉的道觀,擁有更多田產(chǎn)和弟子,贏得別人尊重,而后可以籍好名聲接更多的法事,賺更多的錢,過上衣食無憂的富足生活。
這也是楊云看中他的地方。
找個有雄心壯志的家伙回來假冒武尊真人,回頭幫此人獲得名聲,結(jié)果做出種種天怒人怨的事情,吃虧的反而是他自己。
而松梅這樣的看起來很無恥,但其實所求不過是利益。
一旦對方有了物質(zhì)上的追求,楊云便能予以控制和利用,反而不用擔心對方挾師之名自重。
一行人很快抵達法會舉行的廟前坊。
這個坊是成都城內(nèi)道觀寺廟最密集的地方,青羊?qū)m、武云觀、紫陽觀、建福宮等道觀都扎堆于此,除此之外還有白馬寺、大業(yè)寺等寺廟,只是當今天子重道教,使得道教盛行,寺廟都很低調(diào),特別今天是法會舉行之期,所有廟宇都大門緊閉。
廟前街及周邊街區(qū)突然冒出許多身著道袍的游商,沿街叫賣符咒、靈水、羅盤、桃木劍等道家常用物品。
“今兒可真熱鬧?!?br/> 王籍進入廟前坊坊門,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流,笑著說了一句。
當天廟前坊及周邊幾個坊都很喧囂,這可是劍南道所有道門的盛會,前來圍觀湊熱鬧的百姓很多,除了沿街叫賣道家物品的攤販外,還有食肆和茶寮打著法會的名義,招攬過往道士進內(nèi)消費。
“前面是劉公子他們?!?br/> 王籍突然指著前方說道。
只見劉元卓和陸予清帶著一群人過來,陸寧華和劉清媛身著女裝夾雜其中,大唐民風開放,女子身著襦裙出來走動并不鮮見。
“哈,這不是王兄和楊兄弟么?”
劉元卓老遠便打招呼,走到近前才發(fā)現(xiàn)前面還有個默不做聲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老道士,大概猜想這位便是“武尊真人”。
王籍先上去打了聲招呼,而后引薦:“這位便是享譽天下的武尊真人?!?br/> “久仰,久仰?!?br/> 劉元卓和陸予清都對松梅恭敬行禮。
松梅微笑著點了點頭,并未回話。
陸予清問道:“王兄作何如此裝扮?”
王籍笑道:“既然是前來觀摩法會,換上這身能方便許多?!?br/> 陸予清聽到后哈哈大笑:“還是王兄思慮周到,我等怎就沒想到呢?”
劉清媛先瞪了楊云一眼,這才上下打量王籍,旋即皺眉:“古里古怪,不倫不類?!?br/> 王籍假裝沒聽到,劉元卓用責備的目光看了眼妹妹,卻未過多評價。
一群人湊一塊兒簡單交談后,結(jié)伴往青羊?qū)m而去。
劉清媛似對松梅很感興趣,想知道這位傳得神乎其神的老道士究竟有多大本事,奈何她年紀最小,只能走在后面,想過去跟松梅說話卻未尋到機會。
“兩位道長、王兄,那邊還有幾個朋友,在下過去打聲招呼,便不陪同一起入內(nèi)了,告辭。”
快到青羊?qū)m門口時,劉元卓借口告辭,與身邊人往另外一側(cè)去了。
楊云心知肚明,現(xiàn)在他跟青羊?qū)m的矛盾幾乎公開化了,作為節(jié)度使公子的王籍可以不在乎,但益州本地世家門閥出身的劉元卓和陸予清等人卻不能不在意,無論青羊?qū)m做得是對是錯,到底是地方上不可忽視的勢力。
松梅則有些不解,趁王籍相送時湊到楊云耳邊問道:“他們怎不一起進去?”
楊云瞟了眼周圍,小聲道:“你覺得他們會為你這個過路客而開罪青羊?qū)m這條地頭蛇?”
松梅迅即恍然,不再多問,神色拘謹,越發(fā)擔心難以斗過青羊?qū)m勢力。
……
……
法會在青羊?qū)m內(nèi)舉行。
進入道觀之人或遞拜帖,或出示邀請函。
之前青羊?qū)m早就給松梅和楊云送來請?zhí)?,出示后,幾人順利入?nèi)。
王籍笑盈盈混在隊伍中進入觀門,得意洋洋地對楊云道:“這下你總知道我為何要換上一身道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