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草青青并沒有留意助理監(jiān)察員的察言觀色,將眸光轉到了留在現(xiàn)場的兇器上。
兇器此刻被放置在工作臺上,灼燒的漆黑,但能輕易分辨出,這只是一根鋼條。
兇手似乎很懶,鋼條的尖端一頭,打磨的并不夠鋒銳,另一頭把柄也沒有纏上布條。
可謂簡陋,粗鄙。
但就這樣最普通不過的一根鋼條,卻殺死了三個閻幫社團成員。
其中兩個還是初級武者。
夏草青青開始推導兇手殺人的過程。
從房間的大小,格局,三具尸體跌倒的形態(tài),可推測出兇手以及三人的站位。
從三具尸體遺留的傷口,可以推測兇手的出手順序。
當時情景,漸漸在她腦中形成一個個畫面。
瘦子的致命傷是貫穿脖頸后腦的一擊。
而w19跟另一個閻幫成員,則是死的更難看一點,被洞穿胯下要害,一擊雙殺。
“這個人,居然只出了兩劍!”夏草青青臉色稍稍有些波動。
在她的腦海中,已經(jīng)復原出了當時的過程。
三個閻幫成員破門而入。
房間的主人被三人激怒,悍然出手。
劍氣縱橫,兩劍三殺!
第二劍,尤其可怕,如果是他刻意而為的話……
這一劍,不光擊殺兩人,還順便摧破了w19身上藏著的報警裝置……
干凈利落,沒有多浪費一絲氣力。
殺人之后,放火毀尸滅跡,藏身大樓,或者悄然離去。
此人殺伐果決,是個真正的高手,是一位劍道強者!
夏草青青眸光明睞,嘴角微微抿起。
這,才有點意思。
可推演之后,腦中卻又生出疑問來。
令夏草青青感到不解的是,這三個閻幫成員,怎會有膽子冒然進入到這個房間,來挑釁或是勒索一位劍道強者?
那閻幫兩人眼力不夠,倒也罷了。
可w19身為基因修復者,雖然失敗,但他也是受過監(jiān)察部的秘密培訓的特務監(jiān)察,見識不淺,還會看不出這房間主人的可怕?
他難道沒有警告那兩人,這是一個劍客?
是來不及,還是不想說?
而這房間的主人,貴為劍道強者,他為什么要親自動手殺人呢?
畢竟這三人,在他面前,只是三個閻幫的小嘍啰而已,上不了臺面。
而擁有這等劍道水準的人物,在東野市,絕對不是無名之輩。
至少也能排在前一千之列。
這樣的人物,甚至都不需要亮出自己的身份,只一個眼神就足以令這三人心驚膽戰(zhàn),抱頭鼠竄。他何必惹下殺孽,跟閻幫交惡?跟監(jiān)察部為敵?
閻幫這樣龐大的地下社團,即使身為奇異也未必能招惹得起的。
惹上監(jiān)察部,就更是麻煩。
對于奇異來說,也是很大的麻煩。
即使是劍道強者,也需斟酌得失。
毫無疑問,殺這三人,會得不償失。
既然如此,這人為何還一定要痛下殺手呢?
夏草青青微蹙眉頭,皓齒輕咬,心道這不合常理,一定是有什么關節(jié),自己沒有參透。
這或是女人的直覺。
雖然剛剛那紈绔少年的出現(xiàn),讓她的直覺,蒙受到了些打擊。
但是這次,她依然堅持自己的看法,更堅信自己的直覺。
作為一個女人中的女人,一定有直覺中的直覺。
夏草青青對此堅信不疑。
凝立思索了一會,夏草青青突然閉上眼睛。
她緩緩的張開兩臂,微微向內環(huán)抱。
白衣佳人,神氣內蘊,便如一尊白玉雕像,在這煙塵未散的斗室內淡靜出塵著。
看到的,聽到的,有時候會是假象,幻聽。
那只是你以為的東西,或者他人塞給你的東西。
可真正去用心感知到的,那卻多半就是真實了。
鼓動血脈。
血液無聲的流淌。
在夏草青青的便裝之下,緊致而細膩光滑的皮膚,隨著血流的節(jié)奏,微微震顫。
震顫當中,一個個微不可見的毛孔打開,中有淡淡的氣息迸發(fā)。
氤氳的無形氣勁律動,在這斗室中無聲無息,無色無形的彌漫開來。
就像碧水深潭,一點落雪輕溶泛出的淡淡漣漪。
就像清晨太陽出來前,那一抹孕光斂色若有若無的云嵐。
它在。
而人不知。
律動中,追溯過去,感知這斗室中曾勃發(fā)出的崢嶸。
夏草青青知道自己修為不夠,也并非黃泉序列的奇異,對于靈魂感應這一項并不夠專業(yè),或許收獲不大。
但是她還是想嘗試一下。
雖然監(jiān)察司下,八部監(jiān)察中,黃泉序列的奇異很多。
但這一場火對現(xiàn)場的破壞不小。
而剩下的時間不足以招來人手施為探靈之術。
當氣霧的律動,漸漸充盈整個空間的時候,仿佛一切都是空的。
空的瓶子。
空的熱氣球。
空的房間。
空空蕩蕩,并不能感知到一點點靈魂存在的痕跡。
這不科學!
夏草青青心生波動。
雖然序列專業(yè)不對口,可這三人死亡的時間并沒有過去多久,大概在50分鐘前后,就算有火焰的灼燒,她也不可能一點都察覺不出來。
此中另有蹊蹺。
夏草青青以為就這樣了。
沒有失落,稍稍遺憾的收拾氣機。
可突然間,在她的衍識中,陡然光寒!
這斗室的空氣中,憑空出現(xiàn)了兩道雪亮的軌跡。
一前一后。
一高一低。
鋒銳。
無匹。
奇兀。
迅疾。
電光火石,劃過斗室,劃破空氣,也破開她的意識,刺痛她的精神。
一瞬間,幾乎將她的意識都割裂開來。
割裂成三份。
夏草青青猝然一驚,白色便服驟然鼓起,獵獵作響。
她的意識應急團抱起來,瞬間渾圓如球,堅韌如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