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聽完維恩的敘述，莫斯提馬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得了，不得了。
　　認為神才是根本，而教會只是神的影子。只要信仰神，哪怕不經(jīng)過教會，也能獲得救贖？
　　這思想，怎么說呢，挺離譜的，但卻又有其合理性，一時之間，莫斯提馬甚至找不到合適的方式去反駁。
　　莫斯提馬自認為不是一個虔誠的人，自從成為了墮天使的一員，她對于教會口中全知全能的神明就產(chǎn)生過不止一次動搖。
　　倘若神真的全知全能，那為什么還要通過教會來聆聽信徒的祈愿，通過教皇來赦免信徒的罪孽呢？
　　而如果神并非全知全能，那他又真的能做到洞悉世界上的一切，將好人升上天堂，將惡人放逐地獄，赦免信徒的罪孽，打造圣潔的天國嗎？
　　如果他可以，那為什么像是莫斯提馬自己這樣的墮天使還會存在，如果他不行，那又有什么權(quán)力要求所有人都無條件的信仰他？
　　布洛卡的問題看似只是對個人信仰的闡述，卻毫無疑問直指了神和人關系的核心——教會的存在是否合理，以及教會的本質(zhì)——一個將神當作政治工具達成自身世俗目的的機構(gòu)。
　　這些東西，一旦被曝光，教會不僅僅會跌下神壇，甚至于，連神的影子都不一定做的了。它們會從神在大地上的影子，變成大地上最大的瀆神機構(gòu)。
　　畢竟，沒有什么比把神當作工具，更加褻瀆神明的了。
　　莫斯提馬沉吟著看向維恩，心中驚駭?shù)耐瑫r，卻又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維恩只是將那個牧師的話當作是頑固不化的狡辯，還好他沒有往更深層次思考，也沒有將這件事情泄露給維娜。
　　莫斯提馬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將這個問題透露給了維娜，從而被維娜身后的那個提出了“宗教改革”，建立了給拉特蘭帶來巨**煩的“圣公宗”的存在知曉，會給整個教會帶來多大的隱患和打擊。
　　這可不僅僅局限在維多利亞一國，一旦這個問題和他背后的本質(zhì)被揭露出來，擺在臺面上，拉特蘭教會面對的就會是整個泰拉大地上此起彼伏的質(zhì)疑，到時候，別說勢力會大幅度衰弱，更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圣公宗”冒出來，打著新教的旗號，將宗教改革的火焰燒向全泰拉。
　　到了那個時候，拉特蘭教會可就全完了。
　　注意到莫斯提馬有些僵硬的表情，維恩心中不免萌生出幾分笑意。
　　他當然是認識莫斯提馬的，畢竟莫斯提馬不像是渾身穿著厚裝甲的泥巖，如果不是她在加冕儀式最后，驅(qū)散貴族的時候，將好幾頭巖石巨像給搓了出來，維恩到現(xiàn)在都不一定認得出來。莫斯提馬的辨識度很高很高，那雙薩卡茲的雙角，暗淡的光環(huán)與破碎的羽翼，就算在泰拉大地上事第一次相見，維恩也能一眼就將她認出來。
　　但維恩認識莫斯提馬，卻不代表維恩了解莫斯提馬。與將心思寫在臉上，將身世寫在了干員檔案里的王維娜小姐，與有自己單獨的故事集和特別活動，人設形象十分完整的泥巖不同，莫斯提馬從能天使語音中的最初出現(xiàn)，到喧鬧法則的初次登場，再到怒號光明的結(jié)束，以教皇特使的身份造訪魏彥吾，其真實身份和目的一直都籠罩在化不開的迷霧之中。
　　她表面上自稱信使，實際上卻曾經(jīng)是拉特蘭作戰(zhàn)小隊的一員。
　　她自稱殺死了能天使的姐姐，叛出了拉特蘭，實際上卻又是教皇的使者，在魏彥吾決心發(fā)動泰拉版“玄武門之變”時，無比湊巧的出現(xiàn)在了龍門。
　　她的身份從不簡單，所以維恩也從未像是對待維娜那樣，以放松警惕的心態(tài)對待過她。這次，維恩之所以選擇向莫斯提馬詢問這個問題，而非向烏爾比諾留言，就是一個小小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