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這慕容泓的姬妾,可真多啊。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我快認(rèn)不清了?!?br/> 錦行總算從慕容泓的夫人堆里脫了身,偷摸著跑回了宴席上慕容沖身旁。
慕容沖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美則美矣,未盡善焉?!?br/> 錦行眉開眼笑:“是是是,比不上夫君萬一。你可知道,她們都偷偷看你呢?!?br/> 他唇角微微勾起:“朝秦暮楚,也是絕配?!?br/> 錦行看著他:“那可比不上我們,天造地設(shè)?!?br/> 她陡然話鋒一轉(zhuǎn),壓低了聲音:“他昨日,又搶回一個(gè)民女。我方才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呢。還有這高美人,被搶過來的時(shí)候也拼死抵抗了一陣,現(xiàn)下懷了孩子,心也就沒了。這李美人是最煩的了,整天爭風(fēng)吃醋,也沒見得有何成效。這些美人,還都是慕容垂攻打鄴城后,他怕受到牽連自北地逃到華陰后新納的呢,原先的那些,就留在了北地,根本不管她們死活?!?br/> 她喝了一口酒,瞧了一眼廳堂中正在起舞的姬妾:“不過要我說啊,這最慘的還是他的慕王妃,還是花一樣的年紀(jì),每日昧著真心、忙著給他拔丁抽楔,應(yīng)付這些心思各異的美人?!?br/> 慕容沖有些無奈:“看來夫人,摸得很清楚啊?!?br/> 錦行笑盈盈地道:“住在人家家里,總要摸摸底細(xì)了不是。不過夫君最應(yīng)該操心的是,他看上了我。”
“大司馬?!?br/> 慕容泓忽然在主位上看向慕容沖,眼神卻有意無意瞟著錦行:“大司馬以為,我這舞姬如何?”
慕容沖像是隨意看了一眼,很快就斂了斂眸:“王兄眼光,自然是極好的。”
慕容泓轉(zhuǎn)著桌上的酒盞:“那不如,我將她賜給你,如何?”
慕容沖握住了錦行微微顫動(dòng)的手,淡淡一笑:“那就多謝王兄了。”
這美姬被帶回了院落,安置在西廂房之中。
每日入夜,慕容沖總是自錦行房中而出,不疾不徐地沿著連廊向西廂走去。他進(jìn)了西廂,很快便熄了燈,靜悄悄的,待到第二日清晨,美姬尚且睡著,他就衣冠楚楚推門出來了,又回了錦行的房里。
這美姬倒還算乖巧,平素都躲在房里不出來,竟也有些翹首期盼那風(fēng)流倜儻的男子推門而入,雖然她總是記不大清夜里的情狀,但每日早晨醒來凌亂的床單、散落的衣物,四肢也有些酸疼,就足夠令人想入非非了。
一連數(shù)日,朝夕不改。
這一日,卻有些與眾不同。
這美姬不知為何去逛園子了,海棠園很大,是此邸原先主人留下來的,戰(zhàn)亂,原先的主人攜家?guī)Э谔拥桨卜€(wěn)地方過日子,這園子也就留了下來,慕容泓覺得甚為不錯(cuò),主要是能夠安置他成群的姬妾,便占為己有了。
美姬逛了一逛,差點(diǎn)迷了路,回來的時(shí)候已近黃昏。
才剛合上門。
“去哪里了?”
慕容沖已坐在她房中,手輕輕敲著桌面。
美姬一怔,手中的酒壺差點(diǎn)要滑落,還是穩(wěn)住了。
她倒忽然有些希望這酒壺真的落下,但是她不敢。
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將酒壺放在了桌上:“這酒,丫鬟們在海棠樹下取酒釀,我問她們討要了些?!?br/> 此地?zé)o銀三百兩。
慕容沖看著這壺酒,眼里有些笑意:“哦?”
美姬替他斟了一杯:“司馬嘗嘗?”
慕容沖轉(zhuǎn)了轉(zhuǎn)酒盞,慢慢推給了這美姬:“這酒,不如你替我品一品,看加了什么?”
美姬慌忙跪下,眼波流轉(zhuǎn)間流淚的本事倒是極好,她抓住慕容沖的衣擺:“妾一片丹心,司馬若不信,我活著也沒什么意思?!?br/> “姑娘這心,怕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呢?!?br/> 錦行忽而從厚厚的屏風(fēng)后走了出來,正了正衣襟:“原本,看你可憐,倒不想為難你??蓻_你這一聲妾,我就聽得不太舒服了。我的眼里,一貫容不得沙子。小八,你說說看,如何處置她好呢?”
慕容沖笑意繾綣看著她:“隨夫人所欲?!?br/> 美姬看著慕容沖,他望錦行的眼神,盡是她不懂的安靜和無奈。她心底升起的唯一一絲希望,一瞬便消散了。
錦行靠近美姬:“我想想,是骨醉好,還是蠆盆呢?”
美姬嚇得臉色蒼白,還是緊緊抓著慕容沖的衣襟:“司馬,求司馬饒了我,一夜夫妻百夜恩啊?!?br/> 錦行蹲了下來,一根一根將她的指頭掰了開來:“姑娘就莫要自作多情了。你來時(shí)什么模樣,如今也原封不動(dòng)。你再不招,我便就沒有耐心了。”
靜了半晌,美姬抬起了眼睛:“我說,我說了,夫人可能饒我一命?”
錦行拍了拍手,坐了下來:“你且說說,饒不饒,我聽了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