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天意吧,聽見蘭芝問話,錦瑟心下泛苦:聽說是出門時下人不當(dāng)心,叫阿安自己走失了,這兩年王爺一直在找他,誰知找來找去竟然發(fā)現(xiàn)他在咱們家。
蘭芝道:我就說過,阿安生了個富貴相,誰知竟不是一般的富貴,宸王的孩子,那……將來再看一眼也難了……
說著,蘭芝又是淚如雨下。
錦瑟道:吳媽媽是不能同去了,姐姐好好的安撫她才是,她與阿安也有了感情,一時半會兒的想是受不了。
蘭芝點(diǎn)頭:這些事你就不必操心了,眼下你在宸王府倒是好事兒,有你在,阿安不至于不適應(yīng)。
錦瑟道是,她正是這樣想,趁著自己在宸王府,能幫助阿安快些習(xí)慣。
想起虞夫人和宸王,錦瑟難免覺得不安,他們一個不像會疼愛孩子的母親,一個是冷漠無情的父親,叫她如何不擔(dān)心?
幸好,眼下的時機(jī)正合適,她還可以看顧阿安。
文昊帶來了宸王的賞賜,想是念著蘭芝夫妻善待阿安,不叫他們白白的撫養(yǎng)一場,蘭芝并不是十分的在意那些金銀之物,看過之后卻不免驚訝。
這,這也太……蘭芝看著錦瑟遲疑。
錦瑟也沒有料到,宸王的賞賜竟然這么多,但轉(zhuǎn)念一想,宸王這也是看重阿安的意思,便對蘭芝道:無事,姐姐安心收下就是。
蘭芝夫妻對阿安是難舍難分,但終究還是目送著錦瑟帶阿安走了。
阿安對身旁的變化一無所知,只以為是被錦瑟帶出去玩耍,一路上都是興高采烈的。
到了宸王府,錦瑟先領(lǐng)了阿安去見虞夫人。
先前錦瑟在時,虞夫人的存在是隱秘的,后來漸漸公開,王府里的下人們都知道了這件事,但不知為何,虞夫人仍是被限制行動的,只能偶爾的在花園里逛一逛。
錦瑟見到虞夫人時,她正在園子里對著一朵芍藥自言自語。
丫鬟上前回稟過,虞夫人轉(zhuǎn)頭,視線冷冷地看了過來。
阿安被看得不自在,往錦瑟身后躲了躲。
到底還是找到了。虞夫人說著走近,站在兩三步開外打量著阿安。
日頭正好,周圍花團(tuán)錦簇,錦瑟卻覺得隨著虞夫人靠近,暖暖的溫度降了幾分。
虞夫人的神情絲毫不像是在看自己久別重逢的孩子,甚至錦瑟覺得,她在看一個仇敵。
小兒倒是命大!虞夫人森然一笑,看向錦瑟道:你知道嗎,當(dāng)時我是故意把他扔在街上的,這么久了,我也想過,他或許會餓死,或許會凍死,更或許被拐賣掉,誰知還有這一日,他好好地站在我眼前。
錦瑟握著阿安的手不自覺地用力,阿安吃痛,低呼出聲:阿姐,你捏疼我了。
錦瑟急忙蹲下去,一面給阿安揉著手,一面道:很疼嗎?
阿安天真一笑:阿姐替我呼呼。
阿姐?虞夫人冷冷一哼,語氣中都是譏諷:他和你倒是親熱,可惜你年紀(jì)不夠,要不然,你做了這孩子的娘正好!
虞夫人!錦瑟再忍不下去,站起身將阿安護(hù)到身后,你莫忘了,你是這孩子的母親!當(dāng)著他的面說這些話,你就不怕將來遭了反噬嗎?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如今是活死人一個,還管什么將來?將來是哪一天?我還能不能看到?你既是個明白人,那么你來告訴我,我的將來是什么?
虞夫人把手中的芍藥用力擲到地上,怒目圓睜,聲聲質(zhì)問著錦瑟。
本王來告訴你!
隨著話音,有力的手掌將錦瑟一拽,隔開了虎視眈眈的虞夫人。
你有今日是自作自受!怎么,關(guān)了這么久還想不明白,你當(dāng)初做過什么難道忘了?
錦瑟和阿安被宸王牢牢擋住,意外之下心中暗嘆,宸王出現(xiàn)得真是時候。
阿安本就是處于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雖然有錦瑟在身邊,還是被嚇得哇一聲哭了起來。
蕭子醨回頭道:帶他走。
錦瑟應(yīng)是,抱起阿安就走。
這樣的母親,阿安不認(rèn)也罷。
身后虞夫人尖叫起來,錦瑟只當(dāng)沒有聽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園子。
阿安雖小,卻還是聽出了不對勁,他怯怯半天,拉住錦瑟問道:那個瘋女人是不是我娘?她是不是不肯要我?
錦瑟心痛難抑,卻還得做出如常的樣子來安慰阿安,她不是瘋了,她是病了,病的糊涂了,等她好了我再帶你去見她,好不好?阿安這么乖,怎么會有人不要你呢?
她生病了?是不肯喝藥才病糊涂了嗎?阿姐你勸勸她,不喝藥怎么能好呢?
錦瑟點(diǎn)頭,摟住阿安拍著他的背:一會兒我就去告訴她,勸她好好地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