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小住了十余日,天氣也漸漸轉(zhuǎn)涼。畢竟是在京都的西面,天氣就更加干燥,我這種從小生在南方的實(shí)在難以適應(yīng),這兩天腿上都變得粗糙,穿衣服也很是難受。
“傾言?”我才剛剛起床,君如就找了過來。她這幾天總會過來瞧瞧,只是我嗜睡得厲害,沒玩?zhèn)€一會就又困了,有時(shí)更是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你過來了?”我朗聲回她,示意我已經(jīng)醒了,免得她見屋里簾子還拉著就當(dāng)我還睡著。她畢竟乘興而來,要是讓她怏怏地回去,倒是我的不是了。
“今日醒的還算早,我昨日這時(shí)候過來你還沒醒呢!”她拿起桌上的桂花糕,語氣有些嗔怪。
她昨日過來了?
“段娘,你怎么不告訴我?”我也坐下,一邊倒著茶一邊問。
“小姐,是我疏忽了!”段娘語氣里滿是歉意,“不過小姐昨日一醒來就忙著去了老夫人那里,我一時(shí)就忘記了?!?br/> 君如聽到后半段,去拿桂花糕的手頓了下,轉(zhuǎn)而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你忙去吧?!蔽尹c(diǎn)頭,讓段娘去忙別的事情。
伸手也拿起桌上的桂花糕,前幾日新開的桂花,摘下來曬干做成的第一份桂花糕。我本就偏愛甜食,這些時(shí)候更甚,兄長叫人送來我也就收下,方才段娘才與我說是府里廚子做的第一份,君如就趕來吃了一塊。
“這桂花糕倒是不錯(cuò),君如你也嘗嘗?”我特意將盤子往她那邊移了移。
“傾言,”她沒再伸手,轉(zhuǎn)頭看著我。
是有什么要說的?我也看著她,想知道她要說些什么。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太累了。”她舒了口氣,才說道。說完就起身要走,我想站起來她也攔住,從袖子里拿出一個(gè)小瓶子,放在桌上就離開了。
段娘回來的時(shí)候我正靠在軟塌上,心里有千千萬萬。她走近披了件薄毯在我身上,我才睜眼看了她。
“小姐以后若要小憩,還是蓋上毯子的好?!彼贿呎硖鹤拥倪吔?,一邊囑咐。
我輕輕笑著,索性就坐起來,好和她說一兩句話。
“小姐,桌上的雪花膏是誰送來的?”
“君如,她早間過來留下的?!?br/> “那倒是好,小姐這些日子不是正覺得身上干得很?”段娘很是歡喜,我也順著她笑笑。
她走到桌前,將那瓶雪花膏放到我梳妝臺上,為了整齊還找了好久的位置。怎么先前沒發(fā)覺,段娘也是個(gè)精致的女兒家!
“小姐,今日去老夫人那里怎樣?”段娘收好后又走過來,坐到我旁邊。
“還是那樣,”說到這我就有些無力,“今日沒有多待,喂了藥、替婆婆擦了身子就回來了?!?br/> “唉,”她嘆了口氣,“小姐也不要太難過了。”
怎么會不難過?這幾日總是怕情緒起伏影響到孩子,我也就沒敢在婆婆屋里多待。兄長忙著事情總不能去探望,君如和婉清,不提也罷。
“小姐怎么落淚了?”段娘開口詢問我才發(fā)覺,是呀,怎么就改不了這愛流淚的性子,多惹人……
“小姐,”段娘蹲下,雙手抓著我肩膀,抬頭看向我的眼睛,“和我說說罷,總憋在心里也不是個(gè)辦法?”
這樣子又是著急又是哄的語氣,只一人對我說過??扇缃?,他也不在身邊。我究竟是做錯(cuò)什么,要承受這些,到頭來,一切都成了奢望!
蘇澈,你騙我!你的確不是池中之物,可我,是不是早就不在你的湖心?
我哭得更加厲害,段娘索性將我抱到懷里,手掌輕輕拍著我的后背,溫柔又有力。
我再醒過來,天已經(jīng)快黑,屋里點(diǎn)上了一盞蠟燭。
怎么不見段娘?
“段娘?段娘!”我起身一邊在屋里轉(zhuǎn),一邊大聲叫著。找了好久也不見,是給我拿晚飯去了?
我也閑著無事,就把屋里的燈都點(diǎn)上。再過一會天就全黑了,到時(shí)屋里看不見東西,我會害怕!
“小姐?!”段娘回來了,手里拎著食盒,“你醒了!”
我點(diǎn)頭,乖巧地坐到桌前。我沒有猜錯(cuò),段娘是給我拿晚飯去了。這些時(shí)候真的是虧了她的照顧,否則,以我的性子,不說瘦個(gè)十余斤,就是病入膏肓都是可能的。
她將晚飯都擺到桌上,那一盅湯更是被小心安放,揭開蓋,里頭果然還冒著熱氣。再看她,果然又是忍著粗氣,心里一陣暖流,真的是多虧有她!
“傾言!”是兄長的聲音。
“哥!”
我用過飯正準(zhǔn)備洗漱,他就過來了,手里還拿著個(gè)小瓶子,怎么樣貌有些熟悉?
“給你!”他伸手將那個(gè)小瓶子遞給我。接到手我才發(fā)覺,這和君如送我的一模一樣!
“聽人說,你今日又哭了場,是為什么?”他走過來,一雙眼睛仔細(xì)盯著我,想從我臉上看出什么!
“沒什么?!蔽覜]敢抬頭,怕他看見我眼里的閃爍。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