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泣的小身板跪在草墊上,久久不動。
容府大多數(shù)人不理解容笙聲淚俱下的夸張行徑,覺得她刻意聊表孝心,無非想在長老面前掙得好感。誰不知道她的娘親,和已故的容夫人是情敵,她奪眶而出的淚痕,不是貓哭耗子假慈悲是什么?
唯有清道長老,真真切切感受到她情緒的悲,骨子里的痛。散發(fā)出的悵然和無盡的思念……謊言可以騙人,眼睛卻騙不了。
他從容笙的水眸里,看到不舍和依戀。蹣跚的步伐上前,攙起容笙,“好孩子,起來吧,容夫人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你的?!?br/> 身后不遠處的容江塵,炙熱的眼神仿佛要將容笙單薄的背影灼出一團火來。他先前在喪服上泡過藥粉,經(jīng)牌位前特殊的香燭焚熏,喪服的顏色會漸變成大紅色。容笙跪了那么久,喪服早該有變化,為什么遲遲沒顯現(xiàn)?是容笙發(fā)覺喪服的問題,影響到計劃出現(xiàn)偏差?
容笙搖搖晃晃起身,長袖拭去懸而未干的淚滴,感激看了眼清道長老,隨后,騰開位置給容采薇留地方。
容采薇對容笙假模假式的樣子嗤之以鼻,從紙匣中取了三根香,觸進白燭的焰火里,待熏出幾縷青煙,走到草墊旁躬身一下,把香插放于香爐中。待她轉(zhuǎn)過身,一襲深黑色的喪服,赫然變成明艷的大紅袍。
眾人唏噓一片。
“她瘋了么,竟敢在容夫人的排位前穿紅戴綠,這是大不敬啊?!?br/> “容夫人生前寵愛她,把她當成親生女兒疼,吃穿用度皆是按照家主的制度來的,這人一死,她不惦記舊情,在牌位前咄咄逼人,顏笑嫣然,容江塵的臉,全給她丟盡了?!?br/> “可不是,平日里瞧她溫柔賢淑,琴藝出神入化,再優(yōu)秀又如何,德行有虧!”
“據(jù)說,前些天西院燒了好像跟她有些干系,忌日又出這檔子事,不是把她爹容江塵往絕路上坑?容江塵掌家沒多久吧?就攤上這麻煩了……”
議論聲此起彼伏。
容江塵望著容笙本該有的下場,發(fā)生在容采薇身上,用力握緊拳。他失策了,這個狡猾的賤丫頭,輕易接下他送出的喪服,悄悄替換給采薇,將計就計陷他于兩難。
他要么秉承正義大義滅親治了容采薇的罪,要么包庇容采薇承認教女無方自愿交出掌家權(quán)……遙遙看向容笙那張波瀾不驚的面容,一股乏力之感油然而生。
容采薇身處眾人指責中,極度恐慌,不是容笙死么,為什么丟丑的人是她?她不明白,好端端的黑色喪服怎么變成紅色的,她再囂張不至于在容夫人的忌日里,大膽放肆啊。肯定是容笙借此機會想報復她!
朝容笙的方向猛然側(cè)目,果不其然,容笙眸眼濕潤,唇畔揚著若有若無的笑,似有得意。她頓時反應中計了。腦子一熱,不管不顧嚷著:“一切是容笙的陰謀詭計,她要害我?!?br/> 清道長老僅有的耐性消磨殆盡,他正想命人把容采薇帶下去,遭到容笙的阻擾。
“長老,今兒的儀式是我操辦,任何問題我來解決,勞煩你在旁邊歇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