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明明前幾天還人人嘆他心軟。
“傅琴是個烈性的女子,仗著容貌明艷,這些年也算滋養(yǎng)出了傲骨。這樣的人,沒名沒分的過了一輩子,年華老去后唯一能拿來說道的也只有這堂主之位了。”手上的發(fā)束打了死結,言書解了一會兒不得其法,也就不解了,正好,小幾上擱了一把剪刀,他眼疾手快,在宛芳的涼氣聲中絞下了那搓頭發(fā)。
元夕猶自不覺,把玩著手里的梳子等著言書繼續(xù)往下說。
“她在七寶閣呆了這么些天,那一位不說來救,便是派人過問一聲也不曾。我爹在世時曾告訴過我一句話,在這世上,能化解隔閡的是時間,能催化怨憤的也是時間。”言書道:“傅琴被送走后,我特意關照過秦斂,將她單獨鎖在房間,周遭不準停留閑雜人等,護衛(wèi)也不準發(fā)出任何聲音。這樣的環(huán)境下,時間會被拉扯的格外漫長,連帶著思緒也會格外發(fā)散,這些年,好的,壞的,錯的,對的,她辜負的,辜負她的。所有的事情都會一點一滴涌回她腦子里?!?br/>
說到這兒,言書似是良心發(fā)現(xiàn),將才剪的那一縷頭發(fā)那到言書面前晃了晃:“解不開?!?br/>
元夕:“……”
按傅琴的性子,三天已然是她能等待的極限,果不其然,秦斂來傳話,說她要見自己。
為了這一場見面,言書也算做了準備,除卻面對面刺激她的那些話外,又安排了秦斂去勾著傅琴想起那原本可能屬于她的溫情幸福。
無憂的回憶,碰撞無情的現(xiàn)實,一步步引著她走進絕望的深淵里。
人嘛,只要還懷抱憧憬,點滴希望,總是不愿豁出性命拼死一搏的。
除非,她回想自己的一生除卻悔意外再沒別的掛牽。
無牽無掛,原也是置人于死地的一種因由。
“等下,我叫宛芳把這個編進紅繩里,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我總不見你受損就是了。”言書瞧他震驚,想了個法子算作轉圜,好歹安撫了過去。
那一日,他帶了焦尾琴,自然也不全是為了戲弄凌戰(zhàn),更不是為了所謂賣藝。
繁華街頭那一曲《蒹葭》,原本就是出去他的手,聽秦斂說,那是當初傅琴去洞山前,自己在泗水邊上給她彈的最后一首曲子。
“她本是一無所有,又被你這樣一激,大約所有的怨憤都要朝著那個男人去了吧?!痹Σ辉溉デ颇菙喟l(fā),少不得要轉移注意力:“所以,她去找那個男人理論,然后被殺了?”
“是啊,被殺了?!毖詴?,最后嘗試著繞了一下后終于放棄了:“你這頭發(fā)怎么回事兒,一點都不好梳。宛芳,你來弄?!?br/>
說罷,就真的不管被他揉成雞窩的元夕,自顧自的到一旁解了發(fā)髻,自己反手一挽,拿簪子固定住,左右瞧了瞧,滿意后取了一件熨燙平順的月白衣裳換上,取了一卷書安安靜靜的坐到了一旁。
胡鬧了半日,倒是把才吃的那一碗膩人的燕窩消耗的一干二凈。
元夕任由宛芳打理,還是有些嘀咕:“可是說來說去,你也沒告訴我,傅琴背后那個陰狠毒辣的男人到底是誰。拿女人做擋箭牌,實在是一言難盡。唉,宛芳,你那一日跟著過去,就沒瞧見她找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