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蕭溫茗跟在她的身旁,以她們兩個人古靈精怪的本事。
王氏別說是下手了,不被反手收拾都是老天開恩。
在這件事上,他只想著蕭溫茗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愿卷進這攤渾水里的重要的妹妹,只把夜千羽放在一個重要棋子的位置上。
卻不知何故,這棋子好像有了新的價值與意義,讓他一顆心全都撲在上面,無法自拔。
蕭目厓的話,確實點醒了他。
讓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自己心中住進了一個人,一個曾經(jīng)期盼自己一眼回眸,而今已經(jīng)漸漸遠去的人。
當下這一抹心情,到底是心疼,還是寒冷,蕭閔文分辨不出,也不愿去想。
他寧可方才什么都沒有聽到,他還是那個布陣天下,心沉如海的太子,而夜千羽也還是那個夜家嫡女,他天下棋盤上一顆必須捏在手里的棋子。
他不愿承認,也不想承認。
那日,當夕陽余暉從金燦的色澤漸漸化作深沉的朱紅,一輛馬車緩緩??吭谝辜覐V亮大門之外,少頃,跳下一個文質(zhì)彬彬的年輕人。
他與夜千羽一樣,一身黑衣,紋繡著僅有蕭目厓才有權(quán)支配的特殊花紋,不過片刻功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全管家匆匆忙忙趕來,聲音在素年院的上空響起:“老爺,夫人,大少爺回來了!”
他抬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珠,瞧著屋子里微微跳動的燭火。
夜家的大少爺,夜康,夜景爍回來了。
那個以身體不好,在江南將養(yǎng)了許多年的夜景爍,風塵仆仆的回到了夜家。
當夜千羽看到他的時候,那久別重逢的歡愉,在望見他身上一席黑色的衣衫時,卡了殼。
一模一樣的紋繡,一模一樣的質(zhì)地,夜千羽眉頭緊皺,干癟癟的笑了出來:“原來如此?!?br/>
難怪能回來的這么快!
按說江南據(jù)此少說六百里,就算是動用官道,這夜老太君病重的消息傳遞出去起碼也得三五天后才能到達。
而眼前柔光淡笑,斯文儒雅的少年,前后不過兩個時辰就出現(xiàn)在了這里。
再加上這身衣著裝束,看來是早就被蕭目厓收買安頓在了他的攝政王府里了。
夜景爍見到夜千羽的時候,先是一愣,而后抬手遮面,輕笑一聲,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那些微的笑意讓夜千羽的思路瞬間卡了殼,對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事情充滿了好奇。
夜景爍定然是不能說的,不能說他在攝政王府的后院里,聽著分管微雨軒的金掌柜,與池慕和白家兄弟天天都在游說他。
游說他回來勸夜千羽早日應了王爺?shù)那笕?,早日嫁進王府,早日成為攝政王妃。
唯有如此,才能讓一眾人從王爺日日奪命的目光中解脫出來。
他來不及同夜千羽敘舊,簡單問了個好,便擦肩而過,邁進了素年院的里屋。
那英姿颯爽的樣子,可絲毫沒看出來是個中毒頗深,夜家對外宣稱的什么病秧子。
夜千羽腦袋里來回過了很多遍,不得不豎起大拇指,對錢氏和夜文成表達出了十足的敬佩之情。
這叫什么?
未雨綢繆?就坡下驢?
她一邊想,一邊竟然還隱隱有些同情起王氏來。
原來這么久,王氏可真是被人硬生生的蒙在了鼓里,當了一次徹頭徹尾的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