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多半年吧。”喬太醫(yī)抬手扶額,臉上的皺紋又加深了幾分。
而坐在另一側(cè)的賽華佗,深吸了一口氣,不置可否。
她甚至覺得,連半年都未必能夠度過。
這大西天下最強(qiáng)的兩位神醫(yī),給出了如此接近的解釋,那么大抵上,也就只剩下半年的光景了吧。
他走出屋外,抬眼睨著云開霧散的大美天際,淡淡的吩咐:“去將夜家嫡子,帶回來吧?!?br/>
垂眸,自素年院中,向著太陽的前行的方向,大步離去。
路上,行至夏萱院的路口,就見眼前飛快的劃過一顆石頭。
蕭目厓眉頭一皺。
“王爺!王爺!王爺留步??!”
夜婉真的呼聲還真就深得她母親王氏的遺傳,生死當(dāng)頭的時刻,也能喊的這么魅惑。
讓蕭目厓心中騰起一股厭惡。
他閉著眼睛都知道這夜婉真是打的什么算盤,甚至這算盤,興許還和方才的夜婉林脫不開干系。
“王爺!千羽實(shí)非王爺?shù)牧既耍鯛敋庥钴幇簬洑怆y當(dāng),難道真的要娶一個囂張紈绔的破皮無賴做王妃么?”
當(dāng)下,天地之間的氣壓驟降,算賬正算的一頭亂麻的全關(guān)鍵與夜婉真,倒吸一口涼氣,不動聲色的趕忙收整起滿桌的賬本目錄,互相使了個眼神,往另外的院子方向走去。
這地方再待下去,恐怕會被連帶著一起給誤傷了!
就生死難料?。?br/>
蕭目厓知道夜婉真不是個好東西。
只是沒想到這人不僅不是個好東西,竟然還是個不會做人的傻子。
把臉伸過來讓人打,可能傻子都不會這么干。
他輕笑,睨了一眼抱著一懷的賬本準(zhǔn)備跑路的夜婉林,向著前院的方向徑直走了過去。
這樣的人,他連聽她說兩句話的興趣都沒有,生怕沾染上她靈魂里飛濺而出的污濁。
他覺得臟,臟的厲害,臟的嵌入骨髓。
夜婉真當(dāng)真沒想到他竟然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將她無視,自顧自的走了。
她眼睛掙得老大,不可思議的望著他離開的方向。
當(dāng)那門外,黑色的背影自目光盡頭消失不見,夜婉真的手終于漸漸滑落,低垂著頭,想起方才夜婉林的話語。
三妹妹,你想活下來么?
想啊,她當(dāng)然想??!
她不僅想要活下來,她還想要錦衣玉食,還想要榮華富貴!
這般想著,她攥緊了雙拳,橫下了心。
果然,夜婉林指給她的,是一條可行的“正路”。
“夜千羽,你可別太得意了,來日方長,咱們還得接著斗!”
她這種想法,夜千羽當(dāng)然知道。
夜婉真若是能就此罷手不再越陷越深,那太陽得是從南邊升起來的。
人之所以可悲,便是因?yàn)閳?zhí)念太深,不懂放手,不懂放下。
可也正因?yàn)槿绱耍攀怯醒腥獾娜祟悺?br/>
錢氏輕輕扶著她的后背,安慰著夜千羽啜泣顫抖的肩頭。
蕭閔文難能可貴的坐在那里,安安靜靜,好似與這夜家的廳堂融在一起,變成了背景。
天是藍(lán)的,陽光是暖的,但夜千羽的心是暗沉的,是涼的。
她雖然有所準(zhǔn)備,依然措手不及,難以接受。
蕭目厓撩開珠簾,迎著夜千羽探尋的目光,微微別開了臉。
只一個輕微的動作,便讓夜千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