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白芷訝異。
青梨端起碗聞了聞,點頭,“正有一股子蜜糖的味道呢!”
白芷納悶,“風寒的藥素來苦的厲害,這藥居然是甜的?”
“怕是國師吩咐的?”青梨收起碗,暗自道,“真是良善,難怪世人都說他是無上佛轉世,大慈大悲了?!?br/> 無上佛轉世,大慈大悲。
從前,也有人這樣說大和尚??勺詈?,說這話的人,還不是一口一句地,將他逼得再無容身之處?
夏晚安的心忽而就揪了起來。
她看向白芷,“國師,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白芷在她后背上墊了兩個軟枕,問:“殿下問的是什么?奴婢從未與國師接觸過,若說品性,也只是聽旁人說的。”
夏晚安道,“那你就將你聽過的,跟我說說?!?br/>
白芷看了她一眼,從前夏晚安并未表現(xiàn)得對這位做出幾次驚天動地的國師有多關注,這一回,怕是因為被救了,才這般上心吧?
于是一邊給她昨晚因為奔跑摔倒而撞到小腿上的青紫傷痕上著藥,一邊慢慢說起。
“國師,好像是景元十二年,預測到了南方水患會引起大災禍,叫寺中一位前來上香的大官的家眷發(fā)現(xiàn),輾轉報到了陛下跟前,才叫陛下注意到的?!?br/> “等等?寺中?”
“是??!”白芷點頭,“國師本是這云頂寺的一介僧人,叫陛下發(fā)現(xiàn)了他占卜預算的本事后,特意請到宮中,祭告天地,封為國師的呢!當年……好像不過也就是個少年年紀吧?”
夏晚安聽著眉頭都快擰起來了,“這么說,他從前是和尚,后來才做了國師?”
白芷見她的眉毛都快打結了,心下不解,“殿下在疑惑什么?”
夏晚安靠著枕頭,一時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只喃喃出口,“后來才做了國師……那他,怎么不一直做個和尚呢?”
做個和尚,就仍然是她的大和尚了啊!
不料,白芷卻放輕了聲音道,“國師雖然遁出空門,可卻仍然是方外之人的,大家都說,國師乃九重天上的神佛,雖然無情無欲,卻慈悲為懷呢!”
低頭收好藥瓶,又看向夏晚安,“做不做和尚的,他仍然是無上佛??!”
夏晚安一怔,沒想到白芷居然能說出這么深妙的話來。
靜靜思忖了起來。
青梨重新進來時,就見夏晚安一副沉思的樣子,不由朝白芷望去。
白芷搖搖頭。
忽聽夏晚安低聲道,“也是,他做不做和尚,不都還是那個人么……是我著相了……”
“殿下說什么?”
青梨瞧著她臉色大好,心下也寬松了許多。
上前道,“殿下若是身上還好?可要出去曬曬日頭么?奴婢端個凳子,您在屋檐下坐著,傷不到腳,身上也能暖和些?!?br/> 受了風寒之后,若是能多出些汗,當是能好得快些。
這時紫丹也走了進來,夏晚安看了她一眼,瞧見她神色也十分不好,便問:“你還好么?”
紫丹聞言,眼睛微紅,跪了下來,“奴婢萬死不能安,昨夜都是奴婢的錯,竟讓殿下陷那般險境之中,求殿下責罰!”
夏晚安無奈,不待開口,卻聽到門外一陣陣誦經(jīng)和鐘鳴聲,不由問:“外面在做什么?”
紫丹心知她是故意問的,心中不知如何感激。
便認真道,“寺內今日在正殿前做水路道場,殿下若是要祈福上香,奴婢就去問問可能安排其他的寶殿?!?br/> “水路道場?”夏晚安問道。
看到門外暖烘烘的陽光,她也不想躺了,坐起來由著幾人洗漱換衣,“是給亡者祈福的那種水路道場么?”
“好像是的?!?br/> 紫丹專心給她系上裙子,又說了一句,“聽說國師也去了。”
夏晚安頓時皺起了眉,“國師也去了?他不是受傷了么?什么大戶人家,居然連國師的傷都不顧,這樣強請?”
紫丹對無機救了夏晚安的事是極為感激的。故而今早特意留心了下國師的動靜。
聽到夏晚安的話,便道,“好像是鎮(zhèn)遠公家的老祖宗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水路道場,求到了云頂寺的青云方丈跟前,青云方丈與國師交好,故而請國師來做第一場祈福。”
頓了下,又道,“原本因著國師受傷,青云方丈本說由他代替的。不知為何,鎮(zhèn)國公府卻堅持要國師祈福?!?br/> 旁邊的青梨一聽,就微擰了眉,“這也太……強人所難了吧?國師不能拒絕么?”
紫丹搖了搖頭。
穿戴好衣裳的夏晚安朝外看去。
她對什么水路道場不太懂,卻曉得鎮(zhèn)遠公。
大玥朝有三公。
分別是鎮(zhèn)遠公,關內公,和長青公。
鎮(zhèn)遠公乃是跟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大功臣之一,授丹書鐵券,封公爵位。
到如今的鎮(zhèn)遠公,已是承襲五代了。
大玥朝有規(guī)定,若公爵家中無有能為朝廷做大貢獻的嫡子能繼承公爵位者,需得在五代之內交還丹書鐵券,撤出公爵位。
故而,鎮(zhèn)遠公府,雖是一等世家,卻也是岌岌可危之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