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落地那一刻柳邑都沒想明白他是何時招惹了這樣一個高手,難道是當(dāng)年的仇敵沒殺光,因此留了漏網(wǎng)之魚?
不待他過多思考,一道倩影疾速沖來,柳邑靈巧的一個翻身,抬手間一把細(xì)長的刀憑空出現(xiàn),刀身極薄,疾速凌厲,在黑夜中不帶一絲反光,這刀外表看來極為樸素,刀柄沒有任何花哨的花紋,僅在連接處刻有吸血的血槽,是把典型的殺人刀。
顧晞手中也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把短劍,電光火石間一刀一劍連續(xù)碰撞數(shù)十次,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慕饘倥鲎仓曉诤谝怪胁粩嗷仨懀S著最后一下激烈的碰撞,一刀一劍死死相抵,二人僵持在了原地。
澎湃的靈氣自刀劍之上流出,無端掀起一陣颶風(fēng),將四周的花草樹木拔根吹起,幸得此時夜色已深,城外無人,還不至于殃及池魚。
顧晞挑眉,那與顧肥肥極為相似的眼眸帶著笑意看向柳邑,柳邑頓時愣了愣神,下一刻,她素手輕揚,又一把短劍無聲無息的從柳邑背后襲來,角度刁鉆。
柳邑收刀,側(cè)身,回劈,一串動作行云如水,那短劍被一刀劈飛后發(fā)出一陣悲鳴,竟是件生了靈智的寶器。
“好身手。”眼見一擊不中,顧晞立即改變策略,沖著柳邑嫣然一笑,“你刺我一劍,我還你一劍,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告辭?!鳖檿劚笆?,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月光灑在她白皙的臉龐之上,顯出幾分瀟灑。
倒也是個女中豪杰,柳邑不疑有他,冷厲的表情稍稍緩和。
“今日戲莊之事,是在下唐突。”他聲音低沉,帶有幾分男性特有的磁性,頗為動聽,只是他素來不愛說話,便也沒有更多表示,拱拱手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
地上的短劍卻猛然飛起,陰狠的指向他下三路,柳邑下意識往后一躲,一只修長細(xì)膩的手悄無聲息地滑到了他的腰上……
柳邑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有多久年沒跟別人有過肢體接觸了,只感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開始蔓延,他下意識反手下劈,而后腰間一松——顧晞竟是直接抽走了他的腰帶!
“悍婦!”柳邑面色鐵青,漆黑的眸中染上一絲陰沉的殺氣,直直望向顧晞。
顧晞不閃不躲的任他凝視,拿著腰帶的手輕舉,露出手上猙獰的傷口,她卻好似不知道疼一般輕輕舔了舔,臉上依舊帶著笑意,顯出一種妖異的美。
“公子難道不知道,小人報仇,定當(dāng)十倍奉還的道理嗎?”
柳邑握刀的手微緊,面色陰沉:“你是妖精?”
疑惑的語氣,肯定的表情,他那反手一刀極狠,有開山劈地之勢,縱然是仙人硬抗之下也躲不過身手分離的命運,也只有皮糙肉厚的妖魔能以肉身硬扛。
然而魔族之人氣息往往極重,極難掩飾,柳邑自認(rèn)以他的修為沒有任何魔族能在他面前隱匿氣息,因此除了妖族,別無他想。
且還得是以防御見長的妖族。
“是精,不是妖?!鳖檿剣?yán)肅修正:“我是經(jīng)過了官方權(quán)威認(rèn)證的合法精怪,不能跟普通妖族混為一談?!?br/>
“巧舌如簧?!绷乩浜撸謱⑹种屑?xì)刀收了回去。
不打了?
顧晞疑惑,難道他是見了妖族害怕要收刀投降?
然而下一刻,陣陣血霧詭異的自柳邑體內(nèi)飄散而出,在空中扭曲縈繞,而后居然凝聚成了一把足有一人之高的血色巨刀,煞氣逼人。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刺激著顧晞的口鼻,心中竟是生出了一股淡淡的危機之感,她于人界晃悠了百年,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柳邑臉上好似覆了層霜,寒意瘆人,與顧晞接觸過的那些五大三粗的刀修不同,他其實并不算強壯,甚至和那些尋常刀修相比身形還有些秀氣,若著一身青衫折扇倒更像是位翩翩公子,說他是劍修還更貼切一些。
清冷的月光灑在柳邑完美的側(cè)顏上,襯得他更加寒意逼人,與白凝那種寡言少語的,外冷內(nèi)熱的冷漠不同,他的冷,是對于生死,對于世間一切的淡漠,徹徹底底,由身到心,而且因為殺伐太重,冷中還帶著煞意。
他冷冷看向顧晞,表情與白日戲班中與顧晞對峙時別無二致——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柳邑對妖族沒什么好感,雖然不會隨意濫殺,但偶爾見到為非作歹的妖物還是要收上一收的。
剛才未使出全力只是因為戲莊之事無理在先,心有愧疚,但既是妖族那便沒什么好說的了,且先收了她,放回宗門嚴(yán)加管教幾年,省的日日為非作歹,禍亂人間。
“血焱刀,你是柳邑?”顧晞詫異的挑挑眉,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戲莊之上要斬殺于我?!?br/>
神刀血焱,傳說中戰(zhàn)神琉翊的武器,于三十年前被修真界第一刀修柳邑所獲,一刀在手,可謂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嘖,好像碰到了個硬茬,這尊大神她還真不一定能搞得過。
顧晞這人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識時務(wù),不行就撤是她的人生準(zhǔn)則,眼看柳邑二米長的大刀就要向自己砍來,她立馬一個縱身撲向柳邑,柳邑猝不及防間被她抱了個滿懷,下一刻腰間一緊,腰帶又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