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草谷(七)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耶律敏兩眼圓睜,滿臉驚慌,一邊掙扎一邊大叫著否認(rèn),“我只是個侍衛(wèi),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寧子明笑了笑,輕輕揮手。
李順和郭信兩個心領(lǐng)神會,上前倒拖起耶律敏,大步就朝路邊走。須臾來到一棵歪脖兒樹下,把繩子頭朝樹上一甩,便將人往上吊。
“狗賊,快殺我,快殺我。士,士可殺不可辱?!币擅糁缹Ψ浇酉聛砭鸵獎冏约旱囊路堕_嗓子大聲求死,“速殺我!士可殺不可辱!”
“你不過是個偷鍋賊,算哪門子士?”鄭子明牽著戰(zhàn)馬跟過來,冷笑連連,“順子,剝了他的衣服。仲詢,你帶人去撿些干材,在下面點個火堆兒烤著他,別讓他死得太快了?!?br/> “唉!”李順兒難得有表現(xiàn)機會,立刻從腰間拔出橫刀,一刀切斷了耶律敏的腰帶。
潘美心中依舊為“草谷”兩個字氣憤不已,也痛快地拱了下手,帶領(lǐng)著幾名親兵去周圍撿干柴,誓要讓被俘契丹強盜也嘗一嘗不被當(dāng)作人類的滋味!
那被頭朝下倒吊在契丹親兵統(tǒng)領(lǐng)耶律敏,腰帶既斷,皮甲衣服倒卷,肚皮后腰等處,立刻被寒風(fēng)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卻依舊不肯服軟,扯開嗓子,破口大罵,“賤民,孬種,你們今天殺了我,改天一定會被我大遼的兵馬殺個人芽不落。到那時,老子的仇就報了,老子在地底下等著你們!”
“老子先將你暴尸一個月,然后挫骨揚灰!”李順兒惱恨他罵得惡毒,撿起半截腰帶,朝著此人露在外邊的肚皮和后背處猛抽。鄭子明見了,卻又笑著低聲阻止,“順子,算了。跟一個馬上就要死掉的家伙計較什么?你去替我傳令給周圍各家堡寨,近日有契丹細(xì)作南下探路。凡是能抓到他們,無論死活,無論正兵、輔兵還是打草谷,一律賞錢三十吊。按個算,見人頭就兌現(xiàn),本官絕不拖欠!”
“是!”李順悻悻地丟下半截腰帶,快步走向戰(zhàn)馬。鄭子明望著他的背影,大聲補充,“縣衙那邊也通知到,臨近的易縣、雄縣、霸縣,也替老子把消息傳出去。老子就不信了,抓到的契丹人就個個都不怕死,誰也不肯開口!”
“遵命——!”李順翻身上馬,雙手抱拳,拖長了聲音回應(yīng)。仿佛自家巡檢,真的有資格管轄漢遼邊界上的所有州縣一般。
那耶律敏雖然對其主人忠心,卻畢竟只是個底層軍官,哪里可能對龐大復(fù)雜的漢國官制了解太多。聽鄭子明說得煞有其事,頓時停止了叫罵。瞪圓了眼睛,大聲喊道:“你,你這狗官,也忒歹毒!我家耶律將軍與你無冤無仇,你何必要壞……”
“本官只是盡自己的一份職責(zé)而已,談不上跟誰有仇!”鄭子明冷笑著撇撇嘴,大聲回應(yīng)?!澳闳羰沁|國的地方官,斷然也不會放任漢國的細(xì)作在你的地盤上跑來跑去!”
“你分明就是想討好韓匡嗣!你們這些狗官,莫以為別人不知道。你們向來都是拿兩份俸祿,漢國一份兒,幽州那邊又一份兒!”耶律敏被倒吊的時間稍長,腦子有些不太好使,反駁的話脫口而出。
“你是說,耶律留哥是被韓匡嗣所害?”鄭子明立刻咬住了他的話頭,大聲追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耶律敏瞬間恢復(fù)了警覺,再度扯起嗓子大聲求死,“殺我,速速殺我!”
“你不說就算了!”鄭子明看了他一眼,冷笑著搖頭,“念你已經(jīng)告訴了耶律留哥被害的份上,我先留你一條命。明日一早,把你遞解回幽州。想必,還能落一份不小的人情!”
“狗賊,你不得好死!”耶律敏眼眶瞪得幾欲裂開,掙扎晃動身體,試圖用腦袋去撞鄭子明的小腹,“身為漢國官員,卻一心去巴結(jié)遼國南院樞密使,你,你這吃里扒外的狗賊,早晚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