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罷,各自散去。
回去的路上,夏陽悌問道:“你們誰贏了?”
郭瑕稍作沉默,答道:“三十合之內,屬下能抵擋康弼。倘若過了三十合,屬下絕難抵抗。”
直到現(xiàn)在,他的兩只手臂還在發(fā)麻。其實打之前他曾想過自己可能打不過崇侯翊,但是真正交手才知道差距。崇侯翊的力量,以及對于力量的把控,都勝他一籌。
夏陽悌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不要灰心,你遲早有一日會超越他。”
郭瑕默默點頭,“屬下明白?!?br/>
夏陽悌笑道:“除了那個崇侯翊,還有一個欒冗,沒想到聶嗣竟能得此二人,倒是運氣不俗。”
郭瑕沒說話,只是還在想著剛剛的戰(zhàn)斗。他有一種感覺,今天崇侯翊的兵器貌似并不合手。
如果他的兵器合手,自己還能與其大戰(zhàn)三十個會合嗎?
大營。
“康弼,你今日處理的很好。夏陽悌雖然不如陰休那般斤斤計較,倨傲視人,但是此人心機深沉,不能不防。”聶嗣笑著道。別看他們三個表面上頗有忘年之交的意味在其中,但實際上彼此都很防備。
“將軍,你知道我留手了?”崇侯翊微微愕然,他還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
聶嗣道:“刀并非你擅長之兵,我在想,若是你今日未用戰(zhàn)刀,而是長刀,只怕郭瑕敗的會更快。”
他視崇侯翊如手足,豈會不知道崇侯翊最擅長什么兵器。只不過,受限于目前的條件,聶嗣一直沒有辦法給崇侯翊準備他心儀的兵器。
“瞞不過少君,想必夏陽悌和陰休也看出了端倪。依屬下來看,中行美也看出來了?!背绾铖搭H為失落道:“屬下并不想引人注目,但是郭瑕數(shù)次邀戰(zhàn),倘若屬下一直退怯,未免叫他小覷了去。”
聶嗣笑道:“我并未覺得你此舉不妥,只是眼下內憂外患,我們能不惹人注目,盡量不要惹人注目。首陽山的事情你親自經歷過,巨鹿王的暗線雖然在朝廷的嚴厲打擊之下消失,可是誰也不知道巨鹿王在雒陽有沒有其他的暗子。還是小心一些為好,你說呢?”
崇侯翊想了想,言道:“少君的意思是說,巨鹿王很可能會對新軍的將領下手,阻止朝廷南下剿滅叛軍?!?br/>
“這只是其一?!甭櫵镁従彽溃骸拔疑踔翍岩?.....”話說一半,聶嗣忽然沉默。
見狀,崇侯翊疑惑的喚一聲,“少君?”
聶嗣搖搖頭,“康弼,不說這些了,希望我的猜測是多余的?!?br/>
聞言,崇侯翊點點頭。少君不說,他自然不會去問。
時隔多日,聶嗣再度回歸聶府。今日回來,除了看望父親,其實還有另一件事情需要他來做。
招魂!
聶抗病倒了。
其實他病倒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首陽山的兵災讓他受到驚嚇,后面朝廷大出血,外部又有三王為禍,這段日子他一直在負重前行,身上積累的政務壓力遠超從前。
心累、身累,雙重壓力之下,聶抗得了寒熱癥。且,良醫(yī)久治而不得見效。
“招魂,能見效嗎?”
聶嗣一身白裳,跪坐睡榻側畔。
聶抗枯黃的臉頰,深吸口氣,看向灰衣老者,“你要相信盎公,他可是大醫(yī)?!?br/>
招魂大醫(yī)?聶嗣心中暗暗嘆息,人總是逃不過這些神神叨叨的玄學事物。
“孩兒明白。”
盎廓微微頷首,捋著胡須,笑道:“廷尉放心,在下會盡全力救治?!?br/>
聶抗點點頭,旋即闔目休息。對于現(xiàn)在的聶抗來說,他動腦子都感覺累,說幾句話更是用盡全部力氣。雖則如此,但是看見兒子守在身旁,他心里感覺莫名有股熱流在滾動,精神也越發(fā)的好。
一行人來到室外廊下,盎廓對著聶嗣和妤兒囑咐道:“一會兒,請聶將軍手握一百粒黃豆,每次拋出一粒,口呼‘聶抗,魂兮歸來!’,而后妤兒姑娘接口‘回來了’。如此,將一百粒黃豆撒完,方才招魂結束。”
聞言,聶嗣嘴角微微一抽,故意詢問道:“盎公,不用做法祭祀嗎?”
姚旃死后,盎廓接任太常,主司祭祀。
“做法?”盎廓先是一楞,旋即搖頭,“無需如此?!?br/>
見此,聶嗣便不再多言。
片刻后,聶嗣立在廊下,妤兒立在室內中央,盎廓則跪坐在帷幔之后,聶抗榻邊。
周圍仆從已經盡數(shù)遣散,只留下韓伯服侍左右。
一粒黃豆拋出,聶嗣大喊:“聶抗,魂兮歸來!”
妤兒驚的一楞,連忙脆生生大喊:“回來了!”
說完,小姑娘臉頰通紅。倒不是害羞,而是單純想笑。其實,聶嗣也感覺挺好笑的,不過他畢竟受過專業(yè)訓練,勉強能做到喜形不顯于色。
“聶抗,魂兮歸來!”
“回來了!”
“聶抗,魂兮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