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耶律賢伸手扶他,韓德讓退開半步,一絲不茍地完成跪禮,言道:“君臣有別,主上直呼徳讓姓名即可?!?br/> ?
耶律賢心口一滯,好一會(huì)兒才強(qiáng)笑道:“徳讓何必和朕如此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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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讓淡淡地說:“今時(shí)不同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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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賢看著韓德讓,雖然兩人分手不過一年多時(shí)間,但耶律賢眼中的韓德讓卻已經(jīng)變了許多。風(fēng)霜雨雪的奔婆,讓他變得更黑更瘦,也更挺撥精干。原來那種溫文如玉的笑容也已經(jīng)消失,他好像不再似從前那般以隱忍從容掩蓋一切情緒,而顯得更銳利,更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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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態(tài)度雖然恭敬,但神情卻是遙遠(yuǎn)而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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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同往日?!?br/> ?
耶律賢想著這話,無奈一嘆,退讓一步:“好吧。徳讓,不管你怎么想的,你既然已經(jīng)回來了,就不要再走了。朕需要你,你回朝來吧?!?br/> ?
只要他留下,一切都能夠恢復(fù)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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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夠征服燕燕,也能夠征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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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讓沉默不答,他是回來了,他也是要重涉朝堂,但是,卻不是以前的狀態(tài)。他曾經(jīng)太過自負(fù),也太過沒有戒防,君與臣,可托腹心,卻不能當(dāng)真毫無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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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他與他,重新定位,是一場(chǎng)新的博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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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賢看著韓德讓,微微一笑,站起來走了兩步,躊躇滿志地?fù)]手指點(diǎn)江山:“德讓,自你走后,朕建立了監(jiān)母斡魯朵,分封諸王,設(shè)立宮使等職,一切都按你我原來計(jì)劃的那樣。”他拉著韓德讓的手,熱切地說:“大遼就像一張白紙,你剛剛落下了第一筆就打算撂手不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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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讓恭敬地道:“能給大遼天下落筆的只有主上您自己,有思溫宰相和室昉宰相兩位輔佐,您盡可一展宏圖?!?br/> ?
耶律賢皺眉:“他們都不是你,德讓,朕身邊最重要的位置永遠(yuǎn)是留給你的?!?br/> ?
韓德讓微微一笑:“主上何必強(qiáng)人所難,臣與您真能回到從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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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賢表情一滯,滿腦子的興致勃勃,竟是說不下去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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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讓淡淡地道:“人生在世,舍得二字,您已經(jīng)做了取舍,何苦回頭?便是您是天子,也不可太過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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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個(gè)人是天子,可以上一刻鐘和你熱淚盈眶地當(dāng)兄弟,下一刻鐘翻臉無情說君臣名份,他無意陪著對(duì)方再入戲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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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情太濃,不想假,就只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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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賢被他一再打斷,笑容漸漸淡去,忽然一嘆,黯然道:“只要徳讓信朕,便能一如從前?!彼粗n德讓的眼睛,一字字地道:“朕是認(rèn)真的?!?br/> ?
韓德讓垂下眼簾,說:“臣也是認(rèn)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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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賢退了一步,捂著心口:“徳讓,你當(dāng)真如此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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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讓見耶律賢整個(gè)人顯得虛弱無比,想到他前幾日還暈倒不起,終于還是忍不住扶著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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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賢見狀,忙抓住韓德讓的手,吃力地道:“德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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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讓扭過頭去,閉一閉眼,無奈地道:“主上給我一段時(shí)間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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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賢嘴角一絲微笑,但迅速遮掩:“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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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讓無奈之下,只得道:“我自幼長(zhǎng)于富貴人家,習(xí)文練武,片刻不敢松懈,但是于民生疾苦,卻了解得不夠。我這半年現(xiàn)在想到處走走,也是為了知道要推行政策的改變,必須多了解民生才是,若能有所得,也有利于輔佐主上推行大政。只是我一直以來,于朝政之上并無所建樹,不如先由小起步,主上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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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賢注視著韓德讓許久,方道:“你欲從何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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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讓看著耶律賢,冷靜地說:“從追查思溫宰相之死起步?!?br/> ?
他覺得耶律賢抓住他的手驟然一緊,又松開,雖然時(shí)間極短,卻不可能無所知。耶律賢也發(fā)覺自己失態(tài),勉強(qiáng)平靜心神,笑道:“卻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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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讓自然知道他為何失態(tài),但卻坦坦蕩蕩地道:“殺死思溫宰相之人,恐怕就是主上欲推行新政最大的阻力,挖出此人,就是解決主上推行新政的暗礁。否則的話,臣恐臣若入朝,下一個(gè)死的就是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