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群臣至政事堂,本想著昨日皇帝因病罷朝,今日哪能這么快就病體痊愈,誰知道抬頭一看,卻見殿上正中卻擺著兩把椅子,心中詫異,就聽得司禮官唱儀,眾人行禮,抬起頭來,就見著上面端坐著帝后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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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大驚,就見著內(nèi)侍展旨念道:“朕自幼體弱,不堪政務(wù)之繁重?;屎笈c朕夫妻一體,著令皇后代攝朝政,從今往后,皇后言亦稱‘朕’暨‘予’,著為定式?!?br/> ?
群臣面面相覷,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就見著一道又一道的旨意下來,先是賞賜高勛女里頭下軍州,后又令右皮室詳穩(wěn)耶律賢適出列出任北院樞密使,再升北院樞密副使室昉為北府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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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高勛和女里想要的北府兩個(gè)位置全部落空,喜隱以為自己會(huì)因?yàn)橐少t病倒而得到的攝政之權(quán)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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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政事堂出來,雙方均是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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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這一日,燕燕雖然是正式坐上了政事堂,但卻是一句話也沒說過,一切均是由耶律賢坐鎮(zhèn),但是這一步邁出來,便是一個(gè)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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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沖動(dòng)說出自己可以代替耶律賢上朝之后,燕燕始終是處在一種恍惚之中,似乎有一種奇異的感覺籠罩著她,一切都是這么不真實(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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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shí)上,她昨天非但沒有睡不著,反而像是走過了一段極長的跋涉之路似的,一回到她自己宮中就躺下睡著了,及至到了今天早上,她一早就睜開了眼睛,整個(gè)人的血液如同燃燒著一樣,簡直無法安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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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來到了耶律賢的宮中,看著他起床,看著他一臉平靜地帶著溫和的笑容,帶著她走過長長的宮道,走進(jìn)政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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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她應(yīng)該是慶幸,今日不是大朝會(huì),而僅僅只是幾個(gè)重臣在政事堂議事。她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她要獨(dú)自坐在那大殿上,面對文武百官時(shí),會(huì)是怎么樣一種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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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賢從始自終一直握著她的手,他的手清涼干燥,鎮(zhèn)定不動(dòng),漸漸地讓她的心也鎮(zhèn)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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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他從殿后走出來,走進(jìn)政事堂,她看著面前所有低下的頭顱,此刻她還不能夠認(rèn)清所有的人,她不知道他們是忠,是奸,甚至還有殺死她父親的兇手,和正想殺死皇帝的兇手,以及,曾經(jīng)想殺死她和她的孩子而未遂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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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坐在這里,他們所有的圖謀,在這一刻,統(tǒng)統(tǒng)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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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們還會(huì)有新的陰謀,新的手段。下一步會(huì)是什么,她無從得知,而唯有在此刻,她才這樣強(qiáng)烈地感覺到,她和皇帝,是聯(lián)結(jié)成一體的,同生、共死、同榮、共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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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緊握住了耶律賢的手,這一刻,她想慶幸,坐在這上面的,不是她一個(g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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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guān)系的,有他在,有她在,她會(huì)慢慢地看清他們,了解他們,讓他們在皇座面前,真正的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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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朝臣們散去,她只覺得她的手已經(jīng)冷汗?jié)裢福藭r(shí),耶律賢才緩緩放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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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接過了雙古遞來的錦帕,扭著錦帕,感覺著手心的汗被錦帕吸走,然而仍然是有一層粘粘的感覺,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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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今日臨朝攝政了?”韓德讓聽到這個(gè)消息的時(shí)候,也是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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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寧恭敬地答:“是?!?br/> ?
沉默良久,韓德讓才嘆了一口氣,看來耶律賢的病情,比他所知道的更為嚴(yán)重了。想到這一點(diǎn),他心中五味雜陳,他是看著這個(gè)孩子從四歲起,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長大,他們也曾經(jīng)有過共同的熱血、共同的理想、共同的追求;曾經(jīng)攜手成長、曾經(jīng)生死與共、曾經(jīng)無話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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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他的病情竟然嚴(yán)重到要懷孕的妻子來替他上朝的地步了嗎?如果這一次不是蕭思溫的死讓他趕了回來,他是不是有可能再也見不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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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燕燕呢,那個(gè)天真無邪的小淘氣,她真能夠坐到這朝堂上來嗎?她能夠鎮(zhèn)得住群臣嗎,她能夠看得清那些老奸巨滑的算計(jì)嗎,她能夠躲得過那些明槍暗箭的攻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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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首朝天,長吁一口氣。或許他真的應(yīng)該慶幸自己此刻已經(jīng)回來,至少在他們需要他的時(shí)候,他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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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非太上,豈能忘情。他有舍不下的牽掛,他也有舍不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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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huì)兒,他才回過神來,問志寧:“你可有查到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