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思溫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設想最接近。只是,他心中冷笑,他縱然愛女如命,可又如何會為了烏骨里一時的糊涂,而不顧及整個家族的前途呢?罨撒葛這算盤,卻是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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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他心中計較已定,再看燕燕這忙著獻殷勤的樣子,心中忽然升起警惕,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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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被他看得不安起來,強笑道:“爹爹,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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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思溫警惕地看著她:“燕燕,你這般殷勤,莫不是也有什么喜歡的男人不成?我告訴你,你二姐的婚事,我是不會答應的,你也休想借此蒙混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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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怔了一怔,停下捶肩的手,惱羞成怒:“哪兒的話,爹您也太不放心我了。我將來要嫁的夫婿,一定是大家都會夸好,爹爹更會夸好的人?!?br/> ?
蕭思溫“哼”了一聲:“但愿如此。你二姐,唉,都是爹爹往日太縱著她了?!?br/> ?
燕燕小心翼翼地問:“爹,您覺得德讓哥哥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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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思溫頓時警覺起來:“怎么,你和韓家那小子有什么不妥?哼,混賬小子,好生大膽,你多大他多大,他居然也敢生這樣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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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大驚,連忙及時轉(zhuǎn)彎,擺手賠笑地解釋道:“不是不是,不是我。我是說,如果大姐或者二姐找德讓哥哥這樣的給您當女婿,您覺得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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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思溫狐疑地看著她:“德讓?”他嘆息,“可惜了……若不是,唉!”他這一聲嘆息,卻是由衷而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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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讓若不是漢臣,他的文才、武功、人品、能力,都是做女婿的上上之選。可惜,烏骨里一心向著喜隱,胡輦是他最看重的女兒,只能嫁與皇族,韓德讓是沒有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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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聽到“可惜”二字,不由一怔,“可惜”是什么意思?難道爹想把韓德讓配與姐姐?難道在爹眼中就沒有燕燕?想到這里,燕燕不由得酸溜溜地道:“爹,可惜什么?難道您是想把大姐配與德讓哥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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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思溫看著燕燕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以他的老謀深算,怎么可能讓這小女兒現(xiàn)在就套出她想要的話來,所以不但不答,反而擺了擺手,令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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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一肚子疑問、滿腔的不服氣,但卻不敢違拗父親,只得悻悻出去了??粗嘌嗖环獾爻鋈ィ捤紲仉[隱感覺到了什么,心頭一軟,終于露出了一絲寬容的笑意。他這一支,已經(jīng)多年未出皇后了,如果胡輦或者烏骨里能夠接近這目標,那么……或許燕燕還可以有點自由擇婿的機會,韓德讓這小子,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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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燕燕與韓德讓幽州來回千里同行,想著韓德讓去行宮救燕燕的情景,蕭思溫陷入了沉思。燕燕性子天真跳脫,韓德讓雖然年紀略大,但有個鎮(zhèn)得住護得住她的人,也好。他剛才故意試探,就是要看看燕燕作何反應罷了。唉,如今也只有這個小女兒,還依舊如往日般天真無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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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蕭思溫微撫下頜,稍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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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氣沖沖地離開蕭思溫的書房,滿腹委屈想找人說,一時間無處可去,走到烏骨里的院落外,就聽到烏骨里在里面大吼大叫,又哭又鬧,她不敢進去,只在門外呆呆站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里面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烏骨里在嗚嗚咽咽地哭著,侍女們依次走出來,只留了兩名在外頭守著,其余人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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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猶豫半晌,終于還是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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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烏骨里已經(jīng)哭得累了,一臉漠然地抱膝坐在榻上,見燕燕來了,也不理她,只顧自己坐著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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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爬上榻,坐到烏骨里身邊,垂著頭,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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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骨里本以為她是來勸說自己的,早已經(jīng)打定主意,任她說什么也不理會。可是見著她上來不言不語,自己嘆氣,忍不住冷哼一聲道:“你干什么?想說什么就說吧,不用這么吞吞吐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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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帶著哭腔問她:“二姐,你不要我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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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骨里火氣又起,喝道:“誰不要你們了?難道我連喜歡一個男人的自由都沒有了嗎?你們憑什么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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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怔怔地看著烏骨里,問:“喜隱有哪里好,值得你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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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骨里心里又酸又甜,抹了一下眼淚道:“喜隱哪里都好,哪里都好,你這小孩子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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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咬了咬下唇:“他比爹爹和大姐還重要嗎?比我還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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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骨里拿手指在她額頭一戳,怒道:“你這小傻瓜,這能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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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不憤欲反駁,卻聽得烏骨里幽幽地嘆道:“我們總是要嫁人的,不可能永遠留在這家里。這一嫁出去,就是一生一世,我的后半生憑什么要由你們決定?自己煮的奶茶自己喝著香,別人怎么知道我要加幾勺鹽?我自己決定要嫁的人,就算刀山火海我也無怨無悔。別人給我挑的人,就算再好,我也不稀罕?!?br/> ?
燕燕聽了,正中自己心事,不由點頭,原來對烏骨里的抱怨不解,此刻都變成了認同:“是,我也是這么覺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