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勵拉著茜茜沖進裁縫鋪時,一眼看到神色焦慮的弗瑞德鋪長站在兩個銹跡斑斑的三足銅器前面,分列在兩邊的裁縫鋪學徒們正在激烈地爭論著什么。大家看見他進來,立刻閉上了嘴巴。
咸卡和鹽柯跑過來,給了舍勵熱烈地擁抱,還向對排的學徒們做起鬼臉。原來舍勵遲遲不到,等得焦急的學徒們分出截然相反兩種意見來。咸卡認為舍勵有可能打破他的記錄,鹽柯認為舍勵會和他一樣的戰(zhàn)果,而對排的學徒們則認為舍勵會在最后一刻敗下陣或者根本不敢過來。
弗瑞德看見舍勵,長舒了口氣,說:“好舍勵!我就知道你會來!”
這會兒,茜茜還憋著一肚子怒火,認為是弗瑞德故意鼓動舍勵做了這個愚蠢決定?!澳?!”她大喝一聲,沖著興高采烈的鋪長怒斥:“你為什么不告訴他經緯之草的厲害?你是不是想讓整個護佑之城都知道,你們裁縫鋪除了可以做衣服,還有這個值得炫耀的本事?”
“哎呀!你——”弗瑞德鋪長德高望重,向來受到居民們的尊敬,就連大南宙洲王也沒有呵責過半句,何況他又在滿腔歡喜的時候,突然遭到茜茜高聲質問,頓時驚地倒退三步,搖晃幾下才勉強站穩(wěn)。他用手擦著額頭的汗珠,哀哀的說:“請原諒我的私心,如果舍勵不愿意,我也認為是明智的選擇。”
“他還有選擇嗎?你有八千年閱歷,早就摸清了舍勵的脾氣!”茜茜尖銳的聲音幾乎劃破屋頂,嚇得幾個學徒抬頭看了看紅木房梁,吐了下舌頭。
“茜茜!你可以出去!這是我自己的意思,跟弗瑞德鋪長無關!”舍勵生氣地撂出狠話,徑直走到那兩個銅器前面,探頭往里看。青藍色的液體倒映出他慘白的臉頰,“男子漢的決定不回反悔!”他對著倒影大聲喊。
“舍勵!沒必要這要執(zhí)拗!”咸卡低聲說。
“現(xiàn)在還可以選擇放棄?!丙}柯也勸道。
有幾個學徒更擔心茜茜的怒火會燒了這家店鋪,趕忙附和說:“沒必要,沒必要!”
“弗瑞德鋪長,可以開始啦!我自己決定這樣做!”舍勵深吸了口氣說。
“他好樣的!”一些學徒小聲低估。
弗瑞德再不看茜茜,高聲下了命令:“開始!”
學徒李瑞納和白皮沙立刻戴好紫銅線織成的長袖手套,小心翼翼地從一個銅柜中提溜出兩個劇烈扭動的紫金軟袋。一陣奇怪的“嘎—嚓嚓、嘎—嚓嚓——”聲音從袋子里傳出來。學徒們已經沒辦法保持鎮(zhèn)定,紛紛向后散開。
咸卡和鹽柯緊緊地靠在一起,用手捂住胸口和嘴巴,好像心臟會從嘴巴里跳出來一樣。屋子里一片寂靜,隱約又聽見一陣“嘶嘶”的聲音。
“?。 避畿珞@叫了一聲,把幾個年齡小一些的學徒嚇得也叫起來。
“等一下!”舍勵突然叫道。
“舍勵,我看算了。我們身體的結構和你不太一樣。人對它們來說就是一頓美味大餐?!丙}柯勸著,怯怯地看了一眼那兩個劇烈扭動的紫金軟袋。
咸卡撞了鹽柯一下,意思讓他閉嘴。鹽柯不高興的說:“撞我干什么?舍勵根本沒必要學!”
“把我綁在這根柱子上,塞住嘴巴,這樣才能堅持!”舍勵倔強的說。
“啊喲!這個孩子!”幾個裁縫師傅叫起來。
從來沒有誰提出這樣的要求。學徒們立時炸了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大家一致認為舍勵沒必要這樣做,畢竟這只是一個考驗勇氣和耐力的項目,而不是一件必須完成的任務。
弗瑞德有些不安了,舍勵這種執(zhí)著超出了他的預見?!昂⒆?!沒有必要那樣做,能夠證明勇氣和忍耐力就可以?!彼麕缀跹肭笃饋怼?br/> “您一定要答應我的請求,我必須這樣做!”舍勵的架勢就如一頭上了競技場的蠻牛。
“舍勵!沒必要!”茜茜無力地勸著。
“你出去!你出去!”舍勵沖她喊。
“好!我不管——”茜茜憋著滿眼淚水,拼力把弗瑞德推到一邊,頭也不回地跑出了門。
舍勵的要求使得裁縫鋪里的氣氛更加緊張。弗瑞德拗不過,最終答應下來。咸卡和鹽柯很不情愿地找出一些布條把舍勵綁到柱子上,又找出一團布塞在他的嘴巴里。
李瑞納和白皮沙一直用力按著亂蹦的紫金軟袋,此時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他倆好不容易把兩個袋子里的經緯之草分別倒在銅鼎里。一根經緯之草趁機在李瑞納的手套邊緣狠咬了一口,嚇得他差點兒跌坐在地上。
經緯之草的模樣像魚又像蛇,順時針擺動時身體溜光,逆時針擺動時身體會張開布滿尖牙的豁嘴。它們進入青藍色液體后更加活躍,看到舍勵的雙手,馬上直立起身體,發(fā)出嘶嘶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