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毐與太后之事亦不能曝光,若他不反,秦王亦沒有理由將他誅殺。因此嬴政放開對嫪毐的監(jiān)控,任由他會雍城準備冠禮。
呂不韋卻不這么想。
嫪毐必反,這是呂不韋的判斷。因此必將牽連出當年進獻嫪毐之事,嬴政也必然會抓住這件事迫使自己辭去國相之位。這不符合呂不韋的利益!
眼見大秦將要東出,一統(tǒng)六國的時機已然成熟,呂不韋不甘心就此退出舞臺!
滅六國一統(tǒng)天下,唯有成就此等功業(yè),才能一舉封圣!
“任何阻礙這個目標的人都不應該活在世上!”
呂不韋驟然抬頭,斬釘截鐵道:“不能讓嫪毐回到雍城!諸位可又計策除去嫪毐?”
一干門客各自思量,一人道:“眼下嫪毐困在咸陽,大王許他會雍城準備冠禮,必然是二人達成協(xié)議。此時殺他是否惡了大王?”
門客的心思呂不韋清楚。大王冠禮馬上就要舉行,門客自然不想因為此行惡了秦王。說到底,門客的最終的目的還是用之于國而不是用之于相國。但呂不韋自有計較,殺嫪毐另有人選,但嫪毐未必沒有準備,總需要一些人來牽制嫪毐的人馬,此事門客不明就里,可以利用,遂解釋道:“那嫪毐與太后育有一子,大王焉能容他?放他準備冠禮便是默認我等對他下手,難不成要大王將此事公布?”
門客聞言點頭稱是,不疑有他。
公布必然牽扯到太后,必然會導致王室聲名受損,這點可以理解!但呂不韋話說了一半,并沒有說明秦王殺嫪毐的時機不是現(xiàn)在。門客果然不明就里,覺得在大王前面露臉的機會來了,紛紛出言獻策。
“不如直接乘他回雍城途中一舉刺殺此僚!”
“不錯,死士刺殺時候只需找?guī)讉€替罪羊,難不成那嫪毐還能從棺材板里爬出來對質?”
“那太后若執(zhí)意報復呢?”
“無妨,大王親政豈會由一屆婦人干預朝堂?”
“這些都無關緊要!”呂不韋出言打斷門客商議道:“行刺需要知道嫪毐行程,需要勇士聽命,我要的是消息而非這些!那現(xiàn)在嫪毐身在何處諸位可知?”
“此事易耳!我常在市坊走動與游俠多有結交,早命人盯著他們,就怕他悄悄溜走!”
又一人出言,諸人看去無不鄙夷。
出言之人名為鶴唳,乃是坊雞鳴狗盜之徒。傳聞齊愍王二十五年派孟嘗君到了秦國,秦昭王立即讓孟嘗君擔任秦國宰相。臣僚中有的人勸說秦王道:"孟嘗君雖然賢能,卻是齊王的同宗,現(xiàn)在任秦國宰相謀劃事情必定是先替齊國打算,而后才考慮秦國,如此一來秦國可要危險了。"
于是秦昭王就罷免了孟嘗君的宰相職務。他把孟嘗君囚禁起來,圖謀殺掉孟嘗君。孟嘗君知道情況危急就派人冒昧地去見昭王的寵妾請求解救。那個寵妾提出條件說:"我聽說孟嘗君有一件千腋裘,乃是取白狐腋下皮革所制,價值不可估量,只要孟嘗君舍得割愛,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孟嘗君確實帶有一件白色狐皮裘,天下沒有第二件,到秦國后獻給了昭王,再也沒有別的皮裘了。孟嘗君聽到條件為這件事發(fā)愁,問遍了賓客誰也想不出辦法。有一位能力差但會披狗皮盜東西的人,說:"我能拿到那件白色狐皮裘。"于是當夜化裝成狗,鉆入了秦宮中的倉庫,取出獻給昭王的那件狐白裘,拿回來獻給了昭王的寵妾。寵妾得到后,替孟嘗君向昭王說情,昭王便釋放了孟嘗君。
孟嘗君獲釋后,立即乘快車逃離,更換了出境證件,改了姓名逃出城關。夜半時分到了函谷關。此時秦昭王后悔放出了孟嘗君,立即派人駕上傳車飛奔而去追捕。
孟嘗君一行到了函谷關,按照關法規(guī)定雞叫時才能放來往客人出關,孟嘗君恐怕追兵趕到萬分著急,賓客中有個人會學雞叫,他一學雞叫,附近的雞隨著一齊叫了起來,便立即出示了證件逃出函谷關。出關后約摸一頓飯的工夫,秦國追兵果然到了函谷關,但已落在孟嘗君的后面。
這個故事身為呂不韋門客都聽說過,都稱偷盜之人為雞鳴狗盜之徒,那鶴唳開始被一眾門客取笑皆稱他為雞鳴,他苦惱不已,便改名為鶴唳。聽起來是威風多了,卻難免有掩耳盜鈴之意,故而眾門客皆暗笑!
鶴唳看出眾人眼中的不屑之色暗恨不已,高聲道:“昔日孟嘗君得我輩之力得以脫身,諸位何以如此?”
這事兒還真是需要這等人才能勝任,若是旁人監(jiān)視難免被嫪毐看出有人心懷鬼胎,一旦暴露刺殺之事恐怕難以實現(xiàn)。紛紛止住笑容應和幾聲。
門客中不乏勇士游戲,呂不韋當下敲定人選,布置好刺殺之事。
然而想要功成,還需要一個極厲害的人完成最后一擊。其他人的刺殺只是為最后一擊做牽制!
這個人呂不韋早有人選。
這個人是荊軻。
荊軻乃是衛(wèi)人,早年遷居魏國。后來秦攻魏國取河南之地設東郡,荊軻便成了秦民。因好劍而聞名鄉(xiāng)里,早年周游六國見識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