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4
大部分的我沒事,都只是裝作沒事而已。
——《景口玉言》
一夜過去,天色大亮。
小洺爺伸了個懶腰,睡得無比舒服,不愧是他爺爺捐的床,質(zhì)量真是好!他揉揉眼,扭頭一看,隔壁床鋪已經(jīng)空了,被子都疊得整整齊齊,也不知阿開幾點就起了。
既然不會燒黑胎青瓷,還起那么早做什么?早起早醒,不是早痛苦嘛。
他悠哉地下床洗漱,正打算開始新的一天,房門就被捶得咚咚作響,景云的聲音像穿山炮一樣打進來,“起床啦!干活啦!”
小洺爺?shù)鹬浪㈤_門,牙膏沫子橫飛,“要死啦你這個十一,阿開又不在,難道我干活???”
景云嫌惡地退后兩步,遠(yuǎn)遠(yuǎn)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對啊,你和我,去找鹿萱,把黑胎青瓷的事講清楚?!彪m然昨晚阿開對她說,不需要她去抗議,但小狐貍覺得,做盟友就該禮尚往來,何況她還吃了人家的跳跳糖。
“那你自己去唄,叫我干嘛。”小洺爺牙刷不動,頭直搖。
“她是鹿家窯的大小姐,你是龍家窯的小洺爺,你去的話身份才對等啊?!本霸粕矸菥窒?,抗議也底氣不足。
這個理由還算合理,但是——
“鹿萱那丫頭說話一套一套的,我聽了腦殼疼,不去不去?!?br/>
“你這樣無所事事不覺得羞愧嗎?”講真,她還是頭一次遇到能把“不學(xué)無術(shù)”這四個字演繹得比她爸還生動形象的人。景嵐無能倒還有自知之明,龍洺不一樣,他是碌碌無能,但引以為傲!
小洺爺單手扶墻,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覺得,你見過哪個小爺親自干活的?”
“比賽的輸贏關(guān)系到秘青瓷的釉方,你口口聲聲說龍家窯日后是你的,你就是這么做繼承人的?”
俗話說得好,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小洺爺能活得如此愜意,自然有他的人生法則,“我奶奶只交代我,龍家窯不能改姓,又沒叫我守住秘青瓷?!?br/>
“……”
如果日后龍家窯真由龍洺繼承,那秘青瓷的釉方留不留得住也沒差,他反正是甩手掌柜,不作為、不負(fù)責(zé)。如此說來,他倒是很有遠(yuǎn)見,知道自己將來守不住,不如現(xiàn)在躲懶圖個輕松。
好在景鑿墻早有準(zhǔn)備,當(dāng)即掏出工時本來,“你要是不去的話,這個月還是沒有錢哦?!?br/>
“什么?”
她沖他一頭綠毛努努嘴,“你這個頭發(fā),下個月發(fā)根可就黑了,得補染??!”
“嘶……”小洺爺?shù)刮豢跊鰵猓黄认蛉景l(fā)低頭,“好吧好吧,不過事先申明,我去是因為我是龍家窯的繼承人!錢不錢的,那都是題外話?!?br/>
“哦?!本拌弶Χ硕苏卦诒咀由嫌涗?,“龍洺申請免費工作,不納入kpi考核,也不要獎金。”
“?。?!”
***
鹿萱是瓷藝協(xié)會的公關(guān)部主任,無論是辦展覽還是辦瓷藝大會,只要是對外打造天泉青瓷形象的活動,都由她負(fù)責(zé)宣傳工作,當(dāng)然也包括受理各類投訴。
景云的訴求簡單明了——如果要比黑胎青瓷,就應(yīng)該提前通知,由所有窯主投票決議,就算通過了,也得下一年執(zhí)行。
因為工作性質(zhì)的原因,鹿萱無論何時都是笑臉迎人,只是笑容也有分類,一種是真開心,比如在面對阿開的時候;一種是商業(yè)假笑,為了維持協(xié)會的良好形象;另一種則是敷衍的冷笑,用來對付景云和龍洺。
“通知是沒有提前通知,但這是為了給瓷藝大會帶來一些新意,昨天消息一出,輿論熱度是去年的兩倍,公關(guān)部預(yù)計一個月后開窯斗瓷時,來采訪的媒體會是往年的三倍。這些熱度和影響力,既可以增加全鎮(zhèn)的青瓷訂單,還能更好地宣傳天泉青瓷,所以各窯主昨天抽簽后都沒有異議。不過,龍家窯提了意見,我們也會積極采納,爭取將明年的瓷藝大會辦得更好?!?br/>
鹿萱年紀(jì)輕輕坐到這個位置,雖有她父親鹿駿的加持,個人能力也不容小覷,一大段場面話,說得滴水不漏。
龍洺固然自戀狂妄,但從不無病呻吟,他是真的一聽大道理就腦殼疼,無奈前有鹿萱、后有景云,兩害相較取其輕,他也只能拍桌子硬上,“反正就是你們暗箱操作,想坑我們龍家窯!”
“我記得簽是你親手抽的吧?”鹿萱笑瞇瞇地問,“而且四十九窯都燒黑胎青瓷,哪里就暗箱操作了呢?”
“唔……”小洺爺想了一下,扭頭對身后的景云小聲說,“她說得好像也對啊……”
“對個仙人球啊!”景云狠狠瞪他一眼,指了指他的綠毛威脅。
小洺爺只得轉(zhuǎn)過身去,“那什么……怎么可能沒有異議,還不是因為你們提前商量好了!”
鹿萱揚起嘴角,加大了冷笑的幅度,“你有證據(jù)嗎?”
“這……”小洺爺扭頭,像只夾縫中的蚱蜢,左右回跳,“十一,咱們有證據(j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