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文武縣城迎來了新的一年,2005年。
大年初一的早上,陳家來了一位陌生的客人——藍正翎的男朋友。這是一個五十開外的男人,身材頎長,相貌儒雅,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銀灰邊框的眼鏡,深邃的眼睛智慧中透著滄桑,像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望亭,這是你程叔叔,程教授,媽媽的大學同學——”藍正翎今天特別溫和,一本正經地給兒子介紹?!皠e說了,這是你的初戀,你的真愛,媽,是不是?”坐在沙發(fā)上的陳望亭即刻打斷母親的話,冷著臉諷刺道,“既然你曾經和他這么相愛,為什么還要嫁給我爸?既然你已經嫁給了我爸,為什么心里還要裝著他?從小,我就看著你和爸爸為了另一個男人爭吵,你的心一直在這個人身上,在你的事業(yè)身上,而不在這個家里。今天,我終于有幸見到了這個人,這個讓我從小得不到家庭溫暖的人。你覺得我會認可你們嗎?藍董事長!”
陳望亭一口氣說出了埋藏在心里二十多年的話,然后繃著臉將手里的報紙甩在沙發(fā)上,頭也不回地轉身朝樓上走去??蛷d里的氣氛頓時有點冷場,韓易水看在眼里,趕忙倒了一杯熱茶,走上前去恭敬地遞給程潛。“程叔叔,請喝茶,我是望亭的妻子易水?!薄芭?,謝謝你,易水?!背虧摵吞@地望著韓易水,小心翼翼地接過茶杯。“程叔,您請坐?!币姿稚焓质疽獬虧撊胱?,稱呼也少了個字?!昂?,好。”韓易水的落落大方和彬彬有禮,讓本來處于尷尬境地的程潛心里放松了些。一旁站著的藍正翎第一次對易水露出了欣慰的目光,感激易水替她打了圓場。還是女人懂女人??!她在心里深深感嘆道,在程潛的對面坐了下來。
這時,才八個多月的小朝陽站在學步車里跟著周姨蹣跚地走了過來,清澈晶亮的大眼睛天真地望著客廳里的大人們?!皝?,陽陽,到奶奶這邊來?!彼{正翎朝陽陽伸出雙手。陽陽的小臉露出了可愛的笑容,腳步一顛一顛隨著學步車滑到奶奶面前?!皩殞殻棠瘫??!彼{正翎從學步車里小心地抱起陽陽,在他粉嫩的臉上親了親?!瓣栮?,叫爺爺,爺爺?!彼檬种噶酥赋探淌冢眉埥斫o陽陽擦去口水。“陽陽生的濃眉大眼,像他媽媽。”程教授慈愛地望著這個孩子,呷了一口茶?!班?,兒子多像娘?!彼{正翎順口說道?!皨專疑蠘侨タ纯赐??!币姿犞麄z的對話心里一陣發(fā)虛,便隨口找了個理由跑上樓去。
她輕輕推開房門,透過縹緲繚繞的煙霧,看到陳望亭坐在沙發(fā)上正在抽悶煙。她皺起眉頭輕吁了一口氣,向他走了過去?!俺榱藥赘??”她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一只手搭在他的腿上。陳望亭沒有反應,依然吞云吐霧,陷在自己的沉思里。墻上的時鐘滴答滴答地走著,屋里如仙境一般。
韓易水靜靜地看著陳望亭,突然覺得他抽煙的姿勢好有男人氣,一種深沉而與眾不同的魅力?!安灰鷼?,望亭?!币姿杨^輕輕靠在了陳望亭的肩上,溫柔地說。陳望亭有點擋不住了,從未見過易水對他如此多情如此小鳥依人,這春風般的細語柔聲,讓他多少受寵若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