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前,姬云墨收到臨蕭來的密報,據(jù)稱有藥農(nóng)曾在城西無謂山見到過蘇隱知,但是派去的人皆是有去無回。
無謂山地處京都邊界,山中土質(zhì)奇特,十分適合各種奇珍異草生長,但也由于叢林密茂,山陡路險,即便是各路藥材商覬覦山中齊藥,但也極少有人進得去,但蘇隱知是醫(yī)仙,若決心要隱居在此,又不易于被人所找到,這倒也是個好地方。
姬云墨與金陵當即決定前往無謂山。
只是兩人皆不知曉,原本潛伏在他們身后的某道目光擇路趕在了前面去。
無謂山巍峨聳立就在眼前,山澗不斷回蕩著猿猴啼叫聲,但雜草叢生山路崎嶇,姬云墨只能翻身下馬,將金陵扶下后便抽出劍在前開路。
“大人,這山這般大,我們該如何尋起?”金陵怕過敏,只能小心避開幾乎比她還高的草叢,將披風捂得更緊了些。
姬云墨再次斬斷了幾根藤條,道:“若要隱居,自然是在高處,離水源近既又平坦的地方,若是個山洞,倒也最好不過?!?br/>
“那……”金陵抬頭打量了這片山,心中快速換算后脫口而出,“這海拔都得兩三千了吧?能在天黑前找到他嗎?”
“海拔?”姬云墨躍上一處大石,轉(zhuǎn)身伸手去拉金陵。
“海拔就是高度……”金陵就著姬云墨的手中的力道爬上去,怕他深究,趕緊轉(zhuǎn)移話題,“你不是會輕功嗎,還不得歘歘兩下就上去了。”
“兩下就上去的,殿下說的那是謫仙。”
“那大人你得幾下?”
“三下?!?br/>
“……”
話雖如此,金陵還是沒有將姬云墨為何不用輕功的原因追根究底。
待兩人披荊斬棘,總的來說是姬云墨披荊斬棘,爬到半山腰時才終于進到一片平坦的茂林。
不用攀爬后,金陵才算跟在姬云墨身后,只是雖換下朝服由于皇上大喪,姬云墨也依舊穿著的青色外衣,金陵抬眼之處便是姬云墨背間隱隱泛出的深色印跡,像汗又不像汗。
金陵歪著頭微微好奇,悄悄在那團印跡上輕輕碰了下,只覺指尖一陣粘膩,反手一看,竟是殷紅血跡。
金陵臉色微變,快步繞到姬云墨面前,果然見他唇間緊抿,臉色異常,鬢角的汗已經(jīng)成滴滑過臉頰,她立馬伸手將他攔住。
“你受傷了?”這是肯定句。
姬云墨已經(jīng)看到她手指間的血跡,蒼白笑道:“小傷,此前張院判已經(jīng)替微臣包扎過了。”
“可是方才因為你一路拉我上來傷口都……”金陵突然想起什么,“不對,是此前我撞你那下就已經(jīng)將傷口撞迸裂了對不對?”
姬云墨靜靜看著她,不置可否。
金陵便知果然是那時將他撞壞了,猛拍了額,急道:“你不是自小便習武嗎?書中明明寫著你無往不勝,除了在戰(zhàn)場上受過傷,平時里根本沒人傷得了你……”
“還有你受了傷干嘛不呆在宮內(nèi)和云清一起養(yǎng)傷啊,我讓你來你就來啊,你讓臨蕭來就好了啊?!?br/>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我再幫你重新包扎一下,好不好?”
金陵見姬云墨就這般靜靜地看著自己噼里啪啦半晌不說話,不禁更急了,上前伸手在他眼前輕晃幾下:“大人,是不是很痛???”
回想入閣之前那些年,每當他征戰(zhàn)歸來,所有人皆是看到他凱旋的榮耀,卻從未有一人看得見他盔甲下的深壑,即便是當年蒙征,所有人皆認為他已經(jīng)與蒙軍常勝名將拓拔適同歸于盡戰(zhàn)死他鄉(xiāng),可他卻憑著意志一人獨歸,身上沒了盔甲也沒有一片好皮,世人也皆是對他敬而遠之,何曾有人在意過他傷否?痛否?
姬云墨心中微化,伸手將金陵不停在眼前晃來晃去的手拿下,正想搖頭安撫她,卻見林間不知何時起濃霧,正向他們這邊蔓延過來,直覺有異,他順勢將金陵的手握住,將她護到身后。
金陵剛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一陣錯愕,便聽姬云墨輕輕“噓”了聲,金陵這才順著他的視線注意到林間涌過來的濃霧。
兩人一路后退避開濃霧,那濃霧卻像有感知似的,他們避得越快,它便也移得越快,他們轉(zhuǎn)換方向,移到的方向那邊的霧便加速向他們靠近。
這霧委實詭異得很。
“跑!”
“跑!”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姬云墨將金陵的手緊緊拽著往高處跑去,金陵擔心姬云墨的傷口被拉扯,也顧不得裹緊披風,緊緊跟上他的腳步。
但身后霧移得更快,很快便將后面的金陵籠罩,金陵只覺自己眼前再也看不清任何事物,腳下的步伐開始沉重,意識也開始模糊,朦朧間只恍惚感受似乎被什么緊緊束住,還有溫熱寬厚觸感的什么東西將她口鼻捂住,接著又感覺自己似乎是飛了起來,混沌的腦中便不再記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