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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日天色微明,明威鈞早早起身,巡營完畢后飽餐戰(zhàn)飯,頂盔摜甲收拾停當。馬弁抬過虎頭蒺藜槊,明威鈞上馬接過兵器,點起戟兵五百,殺氣騰騰奔向顯龍鎮(zhèn)口。
等了兩刻,鎮(zhèn)中涌出一股匪眾,頭前簇擁著一位頭領便是趙初六。趙初六歪著脖子,一副大馬金刀、趾高氣揚的神態(tài),將對面的明威鈞上下打量。
明威鈞槊尖一指,高聲喝道,“可是趙初六?”
趙初六狂笑一聲,“便是你家四爺。小子,算你有膽前來。不知你這瓜娃娶妻生子么有,今天怕是要白白死到這里啦!”
明威鈞冷笑一聲,“無禮鼠輩,你等本是百姓,災荒之年落草為寇也就罷了,竟至屠戮村民搶掠婦兒,如此血債累累,實與畜牲無異。話不多言,本將這就將你就地正法!”
言罷催馬上前,與趙初六戰(zhàn)作一團。
太白寨擁兵數(shù)萬,沒有些個真本事,趙初六是坐不來這四當家的金交椅的。他手中這柄環(huán)首刀刀長五尺背厚刃薄,揮舞起來白光閃閃銳不可當,著實兇悍。只是他畢竟草莽出身,未經(jīng)陣戰(zhàn),不曉得這天下之大,有多少雄兵猛將。
明威鈞自幼操習馬槊。這馬槊槊桿為柘木,剝成篾條油浸一年,陰干之后膠合一處,一層層裹以麻繩、生膠、葛布,直到刀砍無痕揮舞無聲,最后鑲上兩尺長的精鋼槊鋒。
一條馬槊制成需耗時三年,名貴非常、操使極難,非世家將領不可得。
明威鈞在這條馬槊上浸淫十幾年功夫,此物施展起來可刺可挑可劈可砍,最是馬上格斗、陣前取將的大殺器。其中厲害,趙初六哪里知曉?
雙方錯馬不過十個回合,明威鈞暴喝一聲,揮動長槊狠狠拍在趙初六后背上。趙初六當即仰天吐血,伏在馬背上扭身便逃。
明威鈞意欲驅兵掩殺,卻被掠陣的太白寨弓箭手箭雨攔下。一名賊兵首領叫道,“將軍別追啦,再往前走我們就殺掉這些百姓!”
明威鈞冷笑一聲,撥馬回陣傳下將令,整隊攻擊!
乾鋒軍各營聞令而動,人馬尚未列隊完畢,遠遠望到鎮(zhèn)中忽然火光四起。明威鈞心道不好,這伙賊人定是要逃。于是急急催動兵馬沖殺過去。
鎮(zhèn)子里早已空了。
趙初六執(zhí)意與明威鈞匹馬單挑之時,齊述為防不測,已悄悄傳令匪兵收拾輜重準備開拔,并向太白山發(fā)出了求援書信。趙初六陣前一敗,齊述僅留百余傷兵押著顯龍鎮(zhèn)的百姓斷后,大隊人馬則抬腿就溜。
待乾鋒軍趕到鎮(zhèn)內(nèi),太白寨匪眾已沿江而下三十里,在月亮灣匆匆渡過嘉陵江,然后一把火燒掉了渡橋。
2
齊述的謀劃是,與其迎著府軍的兵鋒北返,不如擇一處據(jù)險待援。顯龍鎮(zhèn)南下百里即是陽平關,守軍不過震山營千人,當能速取。
陽平關南倚雞公山,北瀕嘉陵江,地勢極為險要。南可入川,北通略陽,西至隴南,東達漢中,自古便是軍事重鎮(zhèn)。守將震山營游擊將軍韓多聞報賊兵殺到,韓多立即下令閉關堅守,快馬向漢中發(fā)出軍報求援。
齊述惶惶然帶著人事不省的趙初六,驅趕著被擄的百姓,黑壓壓來到關下。有如驚弓之鳥的齊述一刻不敢停歇,下令即刻攻城。
狗急跳墻般的匪兵們眼看前有關城,后有追兵,一個個怪叫著成群沖向關城,恨不能用牙齒把城墻啃下來。
怎奈陽平關地勢險峻、易守難攻,當年蜀漢時期劉備曾率軍叩關,魏軍大將張合據(jù)守一年有余而不失,劉備無奈只好退兵。加上現(xiàn)在鎮(zhèn)守陽平關的韓多治軍有術,重型連弩、猛火油車、塞門刀車、滾木礌石等等防御器械充足完備,這樣一處雄關哪里是一群賊寇所能輕易攻取下的呢?
數(shù)番攻擊之后,太白寨傷亡已近千人。齊述見狀急忙傳令停止攻城,他跳著腳命令匪兵將擄來的百姓押至關下,而后拍馬來到陣前向關上喊話。
韓多聞報登上敵樓,怒斥城下賊兵道,“天下百姓,皆為手足。你等聚眾劫掠也就罷了,竟敢如此踐踏性命!”
齊述急急在馬上扯起嗓子喊道,“這位將軍聽了,速速將此關讓于我等。如若不允,我即下令斬殺這些百姓。你倒看我敢是不敢!”
韓多罵道,“豈有此理,你且放了百姓,盡管縱兵攻城,本將絕無棄關道理!”
齊述再不多言,只將手臂一落,候在一旁的匪軍揮起大刀,頃刻間便有數(shù)十個百姓人頭落地,陽平關前頓時血流成河。
齊述復喊道,“速速讓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