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凡雙眸盯著錢尹許久,方冷哼一聲,又冷眼一瞥已扮作湯河的楚天,目露兇光,道,“你忘了給你的命令是什么了?”
聲音冰寒刺骨,夾有陣陣殺機,錢尹聞言,連忙跪倒在地,道,“大人之令小的豈敢王,此人乃屬下親信,與屬下曾共歷生死……屬下見其身入四境,心想留他大人或有用處,故……望大人恕罪?!?br/>
許凡皺了皺眉,瞥了一眼跪伏在地,身體微顫的楚天,冷聲道,“你叫什么?家處何地?”
楚天顫聲道,“小的湯河,乃山南東道微州人士……大人饒命……”
許凡又道,“揭下面巾?!?br/>
楚天應(yīng)允,取下面巾,面上已盡是驚恐之色。
許凡道,“既未死,便是天意,既天意,那你便好生活著吧,好好做事,虧待不了你,若是有二心,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br/>
楚天忙道,“謝大人不殺之恩,謝大人不殺之恩……”
許凡點點頭,道,“年紀(jì)輕輕已入四境,好生辦事,日后定前途無量。”
又瞧了一眼錢尹,道,“念你于我跪下已十余載,忠心耿耿,既是你留他性命,你當(dāng)好生管束,若出了差錯,你我都得人頭落地……”
“多謝大人,屬下明白?!?br/>
許凡道,“起來吧?!闭f罷,轉(zhuǎn)身離去。
錢尹與楚天站起身,緊跟許凡。
楚天暗自癟癟嘴,本以為今世第一跪會給皇帝,未曾想到卻是給了一個逆賊。
無奈,為了揭開面紗,只能如此。楚天亦暗自慶幸幸得許凡未看出破綻,省去諸多麻煩。
偌大的逆賊巢穴,已只剩下許凡一人,至于其余逆賊,制好的軍械卻已不知去了何處。
倏地,許凡開口,道,“回梁郡。”
楚天心頭一喜,所料果然不差,果然是梁郡。
山南西道轄下二十余郡,梁郡為其中之一大郡,而魏縣則為梁郡轄下之縣。
國有都,郡有主城,梁郡自然也不例外,梁郡主城稱梁城,不過世人大多直接稱其為梁城。
梁城距魏縣三百余里,距長安約摸四百里,任誰也不會想到,這可稱天子腳下之地,竟已是逆賊當(dāng)?shù)溃诖诵写竽娌坏乐乱延袛?shù)年。
許凡為六境武夫,錢尹為五境,而楚天外露的境界為四境,三人于洞穴中前行,不多時,楚天已瞧見一絲光亮透過縫隙鉆入洞穴之中。
天竟已有些灰蒙了,黑夜將過去,白日將來臨。
還未出洞穴,楚天已瞧見洞穴之外雜草叢生,出口處亦有巨石雜草遮蔽,若不細觀,難以瞧見竟有一洞穴。
出了洞穴,天色灰蒙,竟有細如牛毛的小雨飄然而下。
楚天心道,“難怪在山中行事這么多年都未曾被人發(fā)現(xiàn),這荒山野嶺,尋常人哪里會來……”
一路行來,路上滿是牛蹄印,又有牛糞,楚天心知錢尹果然未曾騙他,與山中冶煉制成的軍械果然是從此路運往梁郡。
又走了半個時辰,路卻戛然而止,前方為不大不小的莊園,匾上書,云飛鏢局。
楚天心頭一震,他本還在想這如此多的軍械該如何大張旗鼓的運往梁郡,一見鏢局,卻已恍然。
“卻是巧妙,鏢局運貨物東奔西走,軍械藏于其中,又有誰人可知?雖一次能運得不多,可這么多年,所運之?dāng)?shù)卻也可稱恐怖……”
又依稀可見莊園外種有一片茂密的竹林,剛好將這牛行之路遮擋,縱有人從官道過也無法瞧見內(nèi)中乾坤。
“這群逆賊,果然縝密,難怪這么多年都無人知曉,或有少數(shù)人察覺,可又豈能不被這群逆賊滅口?!?br/>
楚天心頭嘆道。
一到此地,楚天已感知到有數(shù)位武夫藏身于周圍,別說是人,就連一只兔子恐都無法闖入。
許凡上前叩門五聲,不多時,小門打開,見一老者頭戴斗笠,身披蓑衣,形如樵夫。
楚天見此,卻是心頭略驚,這看似行將就木的老者,竟也是一五境的武夫,距六境只余半腳,此錢尹都要強上許多。
樵夫望了一眼許凡與錢尹,又瞇了瞇眼,目光匯于楚天身上,形如枯槁的臉上泛起一絲不悅,眉頭微皺,道,“這是何人?怎的未曾見過。
許凡道,“自己人,放心?!?br/>
聞言,樵夫又遲疑的看了一眼楚天,方道,“下不為例……還有,若有意外,你當(dāng)負責(zé)。
許凡一笑,點點頭,道了一聲謝之后便不再言語。
三人隨樵夫入府,莊園雖不大,后院卻也有假山怪石,又引水為溪,溪水濯濯,環(huán)境優(yōu)雅,倒有幾分恬靜之狀。
若有不知此莊為賊窩之人至此,恐真會以為這莊園主人乃一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