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心抬手捂著心臟的位置,那里,怦然心動。
僅僅是一道聲音,就讓她怦然心動。
她怔怔的,一時竟忘了反應(yīng)。
景博淵淡淡出聲,“你的那個舍友,跟我朋友在一起。”
好一會兒,葉傾心回神。
嗯?朋友?
“誰?”
“賀際帆。”
賀際帆?不是景索索說的那個花花公子么。
薇兒這么晚了,跟他在一起?
葉傾心更擔心了,忙問:“那你知道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嗎?”
一時心急,敬語都忘了。
景博淵聲音淺淡而涼薄,“麗思卡爾頓?!?br/>
“什么?!”葉傾心幾乎要從床上跳起來。
麗思卡爾頓,是京城最頂級奢華的一家高端酒店,無人不知。
那個花花公子,竟然帶薇兒去了酒店!
這居心,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
不行,她得去把薇兒弄回來。
剛思及此,手機那邊的景博淵又開口,語氣淡薄卻篤定:“你想去找她?”
一語中的。
葉傾心一愣,這個男人,要不要把別人的心思看得那么透徹?
她點點頭,忽又想到景博淵是看不到她點頭的,便輕輕“嗯”了一聲。
通話間,葉傾心已經(jīng)下床開始穿衣服。
“等著,我來接你?!本安Y說。
葉傾心下意識拒絕,“不麻煩了,我自己打車過去就行……”
景博淵輕笑,“沒有我,你怎么找到賀際帆?”
葉傾心一怔。
對啊,薇兒聯(lián)系不上,自己又沒有賀際帆的號碼,酒店的人也不會告訴自己他們在哪個房間……
“那……麻煩景總了……”
景博淵沉穩(wěn)又果斷地道:“待在宿舍哪兒都別去,三十分鐘后等我電話?!?br/>
說罷,那邊便掛斷了。
葉傾心忽然有種很安心的感覺,就好像有他在,薇兒就一定不會有事一般。
她穿好衣服,換好鞋子,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快午夜十二點了。
這么晚了,他還愿意過來幫她。
一時間,有種名為感動的情緒充斥了她的胸腔。
時間一分一秒過,很快,三十分鐘過去。
葉傾心手機響了。
很準時。
她忍不住感嘆景博淵的嚴謹與一絲不茍。
電話接通。
“下來?!本安Y命令般地道。
葉傾心無意識地撇了下唇,霸道又獨裁的男人!
下樓的路上,葉傾心隱約覺得哪里不對。
等到了宿舍樓大門口,看見敞開著的大門,和門外停著的一輛白色路虎,她猛然驚覺哪里不對了。
b大宿舍門禁森嚴,過了熄燈時間便嚴禁學生外出;而且,b大嚴禁機動車開進校園。
可這樣的硬性規(guī)定,對景博淵似乎毫無作用。
他不但把車開到宿舍門口,還讓管理員把大門開得這樣明目張膽……
果然,規(guī)矩什么的,只是為她這種無權(quán)無勢的人定的。
又一次,葉傾心感覺到與景博淵之間的差距,天遙地遠。
習慣性的,她坐進后座。
景博淵什么也沒說,直接啟動車子。
車子行駛在茫茫夜色之下。
路燈昏暗,葉傾心借著黑夜的遮掩,肆無忌憚地凝望著景博淵的背影。
他的背影,沉穩(wěn)而可靠。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還是真的只是安慰她,等紅燈時,景博淵忽然扭頭說:“別擔心,你那舍友沒事。”
剎那,四目相對。
葉傾心心里驚了一下,慌忙移開視線,臉頰‘噌’地熱起來,有種被抓包的窘迫感。
好一會兒,她才輕輕地‘嗯’了一聲,算是對景博淵那句安慰的回應(yīng)。
景博淵看她這副嬌羞的模樣,深邃的眼睛里,滑過一抹深色。
車內(nèi)的氣氛,忽然就這么變得尷尬起來。
葉傾心心如小鹿亂撞。
撲通撲通的,又響又快。
半響。
她開口打破這種詭異的尷尬,說:“您怎么知道薇兒跟賀際帆在一起?”
景博淵沉穩(wěn)回答:“我無意間看見她上了賀際帆的車,之前你發(fā)短信問我,我便打電話問了賀際帆的行蹤?!?br/>
然后,又為葉傾心掃除出宿舍的障礙,開車在宿舍樓下等著,簡直面面俱到。
如此的無微不至。
他為什么對她這么好?
這個疑問,再次浮上葉傾心心頭。
究竟為什么呢?
在她遇到他的那一刻開始,他便對她這樣,自然而然又水到渠成。
“景總?!?br/>
“嗯。”
“您為什么……”險些脫口問出這么久的疑惑。
只是最后,葉傾心還是忍住了。
“嗯?”見她欲言又止,景博淵‘嗯?’了一聲,聲音低沉磁性,撩人心弦。
葉傾心懊惱地咬了下唇,說:“沒什么?!?br/>
景博淵沒有追問。
很快,車子停在麗思卡爾頓酒店門口,立即有門童上前幫景博淵和葉傾心打開車門。
葉傾心跟著景博淵走進恢弘氣派的大門,大堂里金碧輝煌,簡直要閃瞎人的眼。
前臺的服務(wù)員似乎認識景博淵,齊齊恭敬地朝他一彎腰,招呼道:“景先生晚上好?!?br/>
景博淵很有涵養(yǎng)地微微點了下頭,領(lǐng)著葉傾心直接走向電梯間。
葉傾心亦步亦趨。
走了兩步,她腳步頓了頓,猛然回頭。
身后,除了前臺服務(wù)員與保安,空無一人。
奇怪,她剛剛怎么感覺好像有人在盯著她看,而且,目光似乎不那么友善。
搖搖頭,葉傾心繼續(xù)跟上景博淵的步伐,大約,是自己的錯覺。
乘專用電梯上到十九層,又七拐八拐走了好長一段路,景博淵才在一扇門前停住了腳。
腳下鋪著高檔波斯地毯,落腳無聲。
景博淵掏出手機,撥號。
接通后只吐出兩個字:“開門?!?br/>
語氣淡淡的,卻飽含不容拒絕的力量。
不多會兒,房門打開,露出一具*的男性胸膛。
賀際帆只在腰上圍了條浴巾。
景博淵眸子一沉,迅速抬手捂住葉傾心的眼睛,沖賀際帆不悅道:“穿上衣服!”
賀際帆大約是剛被吵醒,還迷迷瞪瞪的。
葉傾心一看他沒穿衣服,肩上居然有許多深淺不一的牙印,頓時警鐘大作,什么也顧不得了,扒拉開景博淵捂住自己眼睛的手,一把推開賀際帆就沖了進去。
景博淵拉都沒拉住。
他冷冷地斜了賀際帆一眼,“愣著干什么?還不快穿衣服,豆芽菜似的,真好意思露出來?!?br/>
犀利又毒舌。
賀際帆猛然一下就清醒了,低頭看了看自己結(jié)實的小身板,不服地反駁:“臥槽!我怎么就豆芽菜了?瞧這八塊腹肌,瞧這有型的胸肌……”
景博淵斜著眼,臉上明明沒什么表情,可賀際帆就是感覺到他滿臉都是王之蔑視,氣得幾乎要跳起來,“你那什么眼神?我每天都有鍛煉的好不好?”
景博淵:“呵!”語氣分明不屑。
賀際帆:“……”氣死他了!
這是間總統(tǒng)套房。
葉傾心在一間臥室里找到了竇薇兒,房間里充斥著酒氣,竇薇兒穿著酒店的浴袍,領(lǐng)口半敞,雙頰緋紅,頭發(fā)凌亂,被褥更亂,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垃圾桶里,扔著她的衣服……
這情形……
十分不妙!
葉傾心心頭猛一咯噔。
真的出事了?
“薇兒!”
“薇兒!”
任葉傾心如何叫,竇薇兒都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
“薇兒!醒醒,你不要嚇我!”葉傾心拍拍她的臉。
“別叫了,她喝醉了,叫不醒的?!辟R際帆身上套了件浴袍,邊說邊走進來往沙發(fā)里一坐,語氣不甚在意。
葉傾心轉(zhuǎn)身冷冷地盯著他,目光尖利,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估計賀際帆此時已經(jīng)被大卸八塊。
“你對我朋友做了什么?”
聲音低沉,冷若冰霜。
賀際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對她做了什么?你怎么不問問她對我做了什么?喝得爛醉,耍酒瘋,非要拉著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跳舞,這就算了,居然還吐了我一身!老子活了三十幾年,從來沒有人敢在我身上吐,她還活著你就該燒高香了!”
越說,他越激動,一扒浴袍領(lǐng)口,很騷氣地露出肩上深淺不一的牙印。
“還有我這身上,都是她咬的,你倒是要問問你,你這朋友是不是屬狗的?”
葉傾心一怔,“你的意思是,你沒有碰過他?”
“我碰她?”賀際帆冷冷一哼,“她不碰我就謝天謝地了!”
“那她身上的衣服……”
賀際帆煩躁:“吐得臟死了,我讓服務(wù)員給她扒了!”
葉傾心看了眼景博淵,用眼神詢問他這人說的話可不可信。
景博淵眼底滑過一抹笑意,沖她點了點頭。
賀際帆這人,花心是花心,但人品不壞,男女之事從來遵循你情我愿,不會強迫別人,也不屑撒謊。
葉傾心緊繃的神經(jīng)一松。
悄悄舒口氣,沒出事就好。
可是,看竇薇兒這德行,顯然是醉得不輕,叫醒她回去是不可能了,自己又弄不動她,只能等她明天醒了再回去了。
這個想法剛在心里形成,景博淵便開口了,“今晚你就在這陪著你的朋友,明天我開車送你們回去?!?br/>
葉傾心看著他,心里充滿感激。
他總是這樣,輕易就能看出別人的顧慮,然后輕易解決。
景博淵又對賀際帆道:“你,跟我走。”
賀際帆不想走,“這是我開的房間,憑什么我走?”
景博淵不說話,就這么平靜地看著他。
片刻。
賀際帆在他的注視中敗下陣來,“行行行,我走行了吧?你怎么跟蕭硯一個德性,就喜歡用眼神嚇唬人!”
景博淵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兒,把所有窗戶、陽臺移門都關(guān)上,并閂起來。
賀際帆簡直要驚訝掉自己的下巴,眼睛瞪得銅鈴似的。
眼前這人,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叱咤商場的景博淵?怎么有種老媽子的既視感?
葉傾心站在客廳里看著他的動作,心里一陣陣發(fā)軟。
她將兩人送至門口,景博淵又嚴肅地叮囑:“防盜鏈扣上,有事打我電話,我就在隔壁?!?br/>
葉傾心順從地點頭,“嗯。”
關(guān)上門,很聽話地,把酒店門上的防盜鏈扣上。
聽到里面防盜鏈扣上時的‘嘩啦’聲,景博淵才轉(zhuǎn)身去大堂前臺,要了隔壁的房間。
賀際帆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后,用看外星人的目光打量他。
許久,他下了個結(jié)論:“博淵,你完了?!?br/>
新開的房間和賀際帆開的那間一樣,都是總統(tǒng)套房,空間極大,臥室也多,娛樂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
客廳里寬大的落地窗外,燈火闌珊。
景博淵輕靠在陽臺的護欄上,抽著煙,聞言并未搭腔。
賀際帆也習慣了他的愛答不理,自顧自又說:“我記得你以前跟蕭戀在一起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這么貼心過,但凡當年你對她稍微上點心,她也不會憤然跟你分手,轉(zhuǎn)臉就嫁了個法國人,這么多年也從沒見你對哪個女人上過心,對誰都板著張臉,我要以為你這輩子就這幅不解風月的德性了,今晚倒是見識到了,原來你也有溫柔體貼的時候……”
“這次你是真栽了,還栽在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片子身上,你完了,呵呵……”
賀際帆幸災(zāi)樂禍。
景博淵吸了口煙,徐徐吐出,彌漫的青霧模糊了他的臉,夜色籠住他高大挺拔的身軀,越發(fā)顯得他深不可測、魅惑迷人。
許久,他淡淡出聲:“我跟蕭戀,從沒在一起過?!?br/>
“怎么可能?”賀際帆嗤笑一聲,下意識反駁。
當年,景博淵和蕭戀可是b大公認的金童玉女,經(jīng)常出雙入對。
“你倆的事圈子里誰不知道!我還聽說你跟她求過婚,只是太不浪漫了,她沒答應(yīng)……”
景博淵深邃的視線看過來,高深莫測,“你親眼看見了?”
“那倒沒有,但是這事當時傳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細節(jié)都有,總不能是假的吧?”
景博淵吸了口煙,眸子越發(fā)高深,“謠言不可信,堂堂賀氏家族的未來繼承人,這點常識都沒有?真為賀氏擔憂!”
損人不帶臟字兒,刻薄又毒舌。
說罷,他斜了賀際帆一眼,掐了煙,進屋。
賀際帆又被損了一回,心里老大不爽。
抽了好一會兒悶煙,忽然想到堂堂博威老總居然栽在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丫頭身上,以景家在京城的地位,斷然不會接受像葉傾心這樣除了臉蛋便一無是處的小姑娘進門,以后,恐怕會好戲不斷。
還有景博淵那個母親……
賀際帆很不厚道地笑了。
以后,可有景博淵受的。
這么一想,賀際帆胸腔里的郁悶一掃而光,甚至愉悅地笑起來,好像已經(jīng)看見景博淵各種吃癟的場景似的,阿q精神十足。
再說葉傾心。
景博淵和賀際帆走后,她背靠著門,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他對她越是好,她心底那想要靠近他、依賴他的念頭便越發(fā)強烈。
真害怕有一天,她會像竇薇兒那樣,不顧一切,飛蛾撲火。
回到竇薇兒的臥室,葉傾心見她臉色紅得發(fā)燙,到衛(wèi)生間拿了塊兒沒用過干凈毛巾,浸了冷水,先幫她身上擦了擦,然后敷在她腦門上。
細看之下,葉傾心才發(fā)現(xiàn)竇薇兒妝容半殘,眼睛紅腫,整個人狼狽不堪。
她握著竇薇兒的手,心里既歡喜又難過。
歡喜景博淵果然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男人。
難過竇薇兒這般傷心的模樣。
雖然她不知道當時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可以想象,景博淵恐怕是言辭嚴肅又犀利地拒絕了竇薇兒,如若不然,竇薇兒也不至于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可見是真的傷到了心。
葉傾心摸了摸竇薇兒酡紅的小臉,嘆息一聲,走到一旁的沙發(fā)里合衣躺下。
希望她經(jīng)過這么一場大醉,明天醒來會好一點。
這一覺,葉傾心睡得很不踏實,總是半夢半醒。
后半夜竇薇兒睡相不太老實,總蹬被子,葉傾心一直給她蓋被子,眼睛幾乎沒合過,最后索性就不睡了,坐在她旁邊守著。
竇薇兒醒來,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
窗外的陽光明媚得刺眼。
她閉上眼睛,揉了揉發(fā)痛的太陽穴,好一會兒,昨晚發(fā)生的事潮水般向她涌來。
昨天,她如愿以償被萬眾矚目著,景博淵似乎也被她吸引了,看了她好幾眼。
她激動又竊喜,然后趁著景博淵應(yīng)酬完,去吸煙室吸煙的空當,她搖曳生姿,自信滿滿地去告白了。
可是。
她昂首挺胸、含羞帶怯地站到他面前,思量了許久的告白語還沒說出口,景博淵涼薄的目光便從她身上一掃而過,薄唇輕啟,冷冷地吐出四個字:“傷風敗俗!”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像是站在冰天雪地里,又被澆了盆冷水,渾身上下瞬間冷得徹骨。
她以為,他看她,是因為被她驚艷到了。
卻不想,她為他的精心打扮,在他眼里,竟是傷風敗俗。
傷風敗俗的字眼,本就是對一個女孩極大的侮辱,尤其是從自己喜歡的人嘴里說出來,傷害值直接翻倍。
竇薇兒難堪又羞恥,狼狽地回到桌上,給自己灌了不少酒,最后是怎么離開的都不知道。
后來,她迷迷糊糊好像上了誰的車,然后被那人帶到酒吧,她太難過了,又喝了好多酒。
再然后……
她記不得了。
竇薇兒目光漸漸變得清明,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兒,四下一打量,她‘噌’地一下坐起來。
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床,凌亂的被褥,還有身上的浴袍,垃圾桶里她的衣服……
??!
她幾乎要尖叫!
昨晚發(fā)生了什么?
該不會是遇到壞人了吧?
竇薇兒越想越害怕,心跳隆隆響,幾乎要哭出來,抱著被子像只受傷的小鹿。
怎么會這樣?
表白不成功就算了,難道還要*嗎?
這也太倒霉了!
忽然。
廁所里傳來‘嘩啦’一聲抽水馬桶的聲音。
竇薇兒嚇得渾身一哆嗦,難道那個壞人還沒走?
她抓起床頭柜上的歐式臺燈,做出防御的姿態(tài),眼睛緊緊盯著衛(wèi)生間門口,心里緊張又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