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guān)系就是好辦事。
半個小時后,葉傾心見到了葉傾國。
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到了,葉傾國被帶出來時,驚弓之鳥似的,單薄的身子瑟瑟發(fā)抖,低頭縮著脖子弓著腰,看著有幾分凄慘。
葉傾心眼眶發(fā)脹,“小國……”
聽見她的聲音,葉傾國身軀一顫,茫然抬頭,一臉鼻涕眼淚。
看見是自家姐姐,他失控似的撲向防護(hù)欄,押著他的警員立馬將他一把按在椅子上,十分用力,并呵斥:“不許動!”
葉傾國痛得齜牙咧嘴。
葉傾心忙哄他:“小國乖,坐著不要動,你要是亂動,姐姐就走了!”
葉傾國忙乖乖坐好,連連點(diǎn)頭,包著兩泡眼淚兒憨憨地說:“不動!小國不動!姐姐不要走……”
“姐姐,你是來帶我回家的嗎?這里的人好壞,都不讓我出去玩,還兇我、打我,把我關(guān)在一個黑黑的臭臭的房子里,小國害怕,小國不想待在這里,姐姐帶我回家好不好?”
“姐姐,他們?yōu)槭裁匆盐谊P(guān)在這里?媽媽為什么不來接我回家?我想回家……”
十七八歲的少年,五六歲小孩的智力。
葉傾心看著他那雙與年齡完全不合的無知眼眸,心里難受,“小國乖,這是媽媽在跟小國做游戲呢,小國在這里要乖乖聽警察叔叔的話,只要小國聽話,媽媽過幾天就會來接小國回家,還會給小國買很多很多糖果吃,好不好?”
葉傾國眼神一亮,嘴角快要淌出口水來,喜得咧著嘴呵呵傻笑,“真的嗎?那我要吃巧克力,牛奶味的!要好多好多!”
葉傾心溫柔地笑笑,“行,小國要多少媽媽和姐姐都給你買,不過,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回答對了,才能有牛奶味的巧克力吃?!?br/>
“行,姐姐你問!”
“你昨天早上,為什么要跟小朋友吵架?”
葉傾國忙不迭否認(rèn),“沒有沒有,姐姐說過不可以跟小朋友吵架,不然就沒有巧克力吃,小國很聽話,沒有跟小朋友吵架哦!”
那模樣,生怕否認(rèn)晚一點(diǎn),就沒有巧克力吃似的。
葉傾心瞇起眼眸,“姐姐有沒有說過好孩子不可以撒謊?姐姐明明聽宋久姐姐說你跟一個小男孩兒吵架,還推了人家一把?!?br/>
葉傾國眼神躲閃著,一臉心虛,雙手放在腿上絞著衣擺,這是他撒謊被才拆穿時慣有的表情和動作。
葉傾心冷著臉,低聲呵斥:“還不跟姐姐說實(shí)話!”
葉傾國嚇得一抖,眼淚掉下來,哭道:“是他先罵我的,說我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我不是野孩子,我有爸爸,我爸爸是超級英雄,去拯救世界了還沒回來,他還說姐姐和媽媽其實(shí)一點(diǎn)也不喜歡我,說你們商量著把我給扔了,我很生氣,很生氣!就、就推了他一下……”
說著,他連忙舉起右手保證:“我就推了他一下,就一下下……”
葉傾心被他的話弄得好氣又好笑。
他們的爸爸哪里是什么超級英雄,哪里是去拯救世界了,他們的爸爸拋棄了他們,享受榮華富貴去了。
還就推了一下下,他可知道,就這么一下下,給他們本就破碎的家庭帶來多大的災(zāi)難。
葉傾心從包里掏出張紙巾,伸進(jìn)防護(hù)欄里幫葉傾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和鼻涕。
輕聲細(xì)語地叮囑:“小國要乖乖聽警察叔叔的話,只要你聽話,過幾天,媽媽跟姐姐就來接你回家,給你買好多好多牛奶味的巧克力,好不好?”
葉傾國大約是感覺出她要走了,攥著她的衣袖不撒手,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姐姐……”
葉傾心心里不是滋味,咬牙狠心掙開他的手,“小國要乖,姐姐過幾天就來接你。”
從警局出來,溫澤閆立刻迎上來。
“小國還好吧?”
葉傾心表情淡淡的,“你說呢?”
溫澤閆一噎。
半響,苦笑道:“心心,當(dāng)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這些年來我真的很自責(zé),也一直想補(bǔ)償,小國這事我了解過,他只是過失傷人,而且患有精神疾病,上了法庭也判不了刑,但可能會被強(qiáng)制送進(jìn)精神病院,進(jìn)去了恐怕一輩子都出不來了,要想保住他,唯有私了,賠償受害者家屬一筆錢,讓他們打消訴訟的念頭。”
“心心,我可以幫你,就當(dāng)是對三年前那件事的補(bǔ)償……”
意思是,替她出賠償費(fèi)。
葉傾心垂著眼睫,聲音無波無瀾,“不用了,小國的事,我會自己解決。”
抬起頭,她的目光,和聲音一樣平靜無波,“還有,以前的事我早忘了,今天謝謝你,再見。”
“心心!”
溫澤閆有時候,真的很恨她這倔強(qiáng)又淡然的性子。
但凡當(dāng)年她說出一句反對的話來,他可能不會就這么輕易放開她的手。
但她沒有。
他還記得那天,他告訴她,為了救父親,要娶另一個女子時,她也是這般平靜,對他說了句:“祝你幸福?!比缓蟊戕D(zhuǎn)身,瀟灑而決然地離去。
她太冷靜了,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她從來就沒有愛過他。
溫澤閆心里有股氣翻涌,不知道是不甘,還是憤怒。
他扣住葉傾心的手腕,目光沉沉地問她,“心心,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葉傾心回頭,從容不迫,“這重要嗎?”
溫澤閆異常堅(jiān)持,“重要!對我來說,重要!”
葉傾心忽然笑了一下,曇花一現(xiàn)般,驚艷了溫澤閆的眼,他的眸子里,緩緩蓄上絲絲縷縷的情意,“心心……”
聲音暗啞。
他在動情。
葉傾心眸光微轉(zhuǎn),看向他身后的位置,聲音淡靜:“如果你老婆在這里,你還敢這么問?”
溫澤閆一愣,眼中的情意潮水般退去,慌忙回首。
他身后,陸婕冷著臉站著,眼中可見怒火燃燒。
陸婕,三年前的縣長千金,如今的市長千金。
她的目光,落向溫澤閆拉著葉傾心手腕的手,針尖一般,刺得溫澤閆猛地撒開手。
“你們這是做什么?舊情復(fù)燃?互訴相思?”
“不是你想的那樣……”溫澤閆忙要解釋。
陸婕壓根不聽,一記冰冷的眼刀子射過來,命令道:“去車上等我!”
一點(diǎn)顏面都不留。
溫澤閆眸子緊了緊,垂在身側(cè)的手青筋暴起,十指微微蜷了一下,最終又緩緩松開。
他僵硬地笑了下,說:“好?!?br/>
然后,走向停在不遠(yuǎn)處的一輛寶馬,打開車門坐進(jìn)去。
葉傾心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陸婕,面無表情:“溫太太有事?”
陸婕臉上帶著勝利者的笑,“很好,你還知道我是溫太太,那麻煩你以后離我丈夫遠(yuǎn)一點(diǎn),否則,別怪我不客氣?!?br/>
葉傾心微笑著,云淡風(fēng)輕地反唇相譏,“自家的貓貪腥,你不去管自家的貓嘴,卻要來怪別人家的魚太腥,哪兒有這樣的道理?”
陸婕臉色微變。
旋即,又笑起來,“貪腥又怎樣?我不讓他出去吃,他也不敢吃,到最后,勝利者依舊是我,就算你們愛得死去活來又怎樣?還不是被迫生離?”
葉傾心笑容不減,“那就祝得不到丈夫真心的你,永遠(yuǎn)這么幸福!”
“你!”
“如果沒事,麻煩讓個道。”
陸婕拉著臉往旁邊讓了讓。
忽然想到什么,她再次笑起來,“聽說你弟弟被抓了?要不要我讓人在里面多多照顧他一點(diǎn)?如果需要,你盡管開口,畢竟我能有這么好的丈夫,也還多虧了你曾經(jīng)耗費(fèi)青春調(diào)教?!?br/>
真的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字字句句都要把自己的丈夫和別人女人捆綁在一起。
葉傾心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你要是敢動小國一根頭發(fā),信不信我把溫澤閆勾引到床上去!”
陸婕臉色驟變,“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