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古代情人節(jié),未婚女性在這一天拜七仙女,祈福許愿、乞巧等,未婚青年還能一起約個會什么的,是最浪漫的傳統(tǒng)節(jié)日,因此這一天人比往常要多。
到了晚間,東西已經(jīng)賣得差不多了,還剩了些,楚玉想著很久沒有消遣一下了,收拾收拾去逛街唄。
“楚玉?!币粋€含笑帶嗔的女聲傳過來。楚玉抬頭一看,正是寧蕓娘和陸言安。
“好巧啊,你們怎么過來了?小寶呢,可還好?”楚玉站直身問道。
‘梆’的一聲,陸言安把手中的扇子收起來敲了一下她的頭翻個白眼道:“巧什么巧,我們是專程來找你的?!?br/> “咦唉?”楚玉摸著頭道:“七夕節(jié)你們小兩口不去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找我做什么,覺得月色不夠迷人還是空氣不夠清新???”
陸言安聞言拿了扇子又要敲她,被寧蕓娘攔了下來。
楚玉指著東西轉(zhuǎn)移話題道:“我做的,要來一點不?不過都是些挑剩下的了?!?br/> 陸言安大手一揮道:“全給爺裝上!”
楚玉哭笑不得,用竹簽把東西串好遞了過去,陸言安咬了一口道:“看不出你還有點能耐啊。”
剩下的東西用荷葉包了讓小廝拿著,留了個人看著東西,三人一起去逛街了。
瓦舍有些臨時的小攤小販,有皮影戲、賣面具的,也有諸如甘豆湯、冰雪荔枝糕等冷飲,各式各樣,比往常更熱鬧。楚玉以前來的時候都是觀察其他的,并沒有好好的玩過,這一下敞開了吃喝玩樂,幾人都頗為盡興。
瓦舍建在西邊的水門和陸門之間,三人順著人.流出了陸門,對岸正有人在燒香橋。楚玉似是累了,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這些習(xí)俗在后世已經(jīng)沒有了。
寧蕓娘上前把手搭在楚玉的手彎里,輕輕拍了拍道:“可是想起故人?”
楚玉搖頭笑道:“不過是沒見過罷了。對了,你們什么時候回的江寧?。可洗斡龅疥懝苁?,都沒來得及細問?!?br/> “栩兒剛滿月就走了,那時瘟疫嚴重,走得急又通知不到你,我留了幾個下人在那邊,也給秦掌柜的留了口信,怎的你不知道?”
“小家伙叫陸栩?”楚玉問道。
“嗯,”寧蕓娘點頭道:“孩子還小,便沒帶出來,你有空了去陸府看他?!?br/> 楚玉笑著應(yīng)下。
寧蕓娘嘆口氣道:“陸雨石回去就告訴了我們你的消息,本當(dāng)時就要來找你的,奈何栩兒不知怎地一直哭鬧著不肯吃奶,哄了好久,后又有其他事耽擱了,你別慪了我?!?br/> 楚玉收了笑容抬頭看著天上的彎月,良久忽嘆息般道:“寧蕓娘,你為什么要找我呢?江寧府人口好幾萬,我是平民百姓你是富貴人家,我們八竿子打不著,如若有心,我們完全有可能一輩子都碰不到面,所以,為什么?”她當(dāng)初交好陸言安是為了扯大旗找庇護,他們呢?她真不覺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讓人放下身段主動結(jié)交。
寧蕓娘蹙眉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她走后并沒有收到多少關(guān)于天長縣那邊的情況,只說遏制了春瘟,上水村不過是個偏遠的小山村,不特意去查,要得到消息不容易。
楚玉直視寧蕓娘道:“我在上水村認識了一個小姑娘,嬌嬌柔柔的很可愛,身體不好,卻心靈手巧,可惜……”她又抬頭望著月亮悵然道:“我這個人啊,膽小怕事,腦子簡單,雙商不在線,沒有什么崇高理想,一輩子就想著這么普普通通的過下去,某一天不在了,也不會讓人傷心難過……”
陸言安本安靜的站在她們身后兩步的距離,聞言走上前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腦袋怒道:“小小年紀,心思這么重,充什么少年老成,也不怕真的成了老太婆!前幾日家里確是出了事,等事情結(jié)束去豐和樓找你,卻說你已經(jīng)走了,蕓娘急得埋怨了我多次,也分出人手來找你,今天七夕,她連拜七姐、穿針乞巧都沒做直接跑來找你了,你就跟她說這些有的沒的?!”
楚玉看他良久,眼淚突的滾落下來,她忙用衣袖掩面轉(zhuǎn)身擦拭。寧蕓看了一眼陸言安,陸言安聳肩,他也沒料到就這么幾句話把人給弄哭了啊。
陸言安摳了摳鼻尖,咳了一聲道:“那個,嗯,今夜月色很美,要不要再逛逛?。俊?br/> 楚玉抹了眼淚轉(zhuǎn)身笑道:“我對七夕沒什么了解,你們自去祈禱穿針什么的,我天天都在那邊,有空了再聊也是一樣的。”
陸言安欲要再說點什么,被寧蕓娘止住了,寧蕓娘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先送你回去吧?!?br/> 楚玉搖頭道:“已經(jīng)不早了,送來送去的浪費時間,我住得不遠,又有夜間巡視,不用太擔(dān)心?!?br/> 寧蕓娘堅持要送,楚玉不好再推辭,便去拿了東西回去了。
到了家,寧蕓娘仔細看了周圍的環(huán)境道:“這房子是小了點,可還安全?”
楚玉點頭揶揄道:“放心吧,管家婆,你們好好約會去,免得有人的眼睛都要翻脫窗了?!?br/> 寧蕓娘不好意思的瞪了她一眼,陸言安倒是大方道:“行了,進去吧,我們先走了,明天再找你算賬!”
楚玉抵了房門,連錢都沒數(shù)就合衣躺在床上,又用薄被把自己捂起來,總覺得很丟臉啊……
陸言安和寧蕓娘回家安歇的時候已經(jīng)三更一點。陸栩在隔壁房間睡著了,寧蕓娘給他捏捏被角,親了一口又好好叮囑了一番才回房。
陸言安已經(jīng)寬衣躺著了,寧蕓娘坐在梳妝臺前,拆了發(fā)髻揮手讓人下去了,對陸言安道:“我要不要買個宅子給楚玉?她一個女孩子,住外面總也不安全。”
陸言安揮揮手道:“那丫頭犟得很,你買了她也不會去住的。”
在跳躍的燭火里,寧蕓娘咬唇道:“要不,把她接府里來吧,我看她也是知事懂禮的,城東城西的也難得走?!?br/> 陸言安坐了起來看著她詫異的問道:“為什么要把她接到府里來,家里現(xiàn)在事多,麻煩,再說她以什么名義進來,難道要認她做義妹?”又想了想道:“是跟她挺投緣的,可現(xiàn)在多事之秋,也別惹麻煩了?!?br/> 寧蕓娘道:“既是跟她投緣,不如接進來做了姐妹?”
陸言安又縮回床上裝傻道:“你還在為巧娘的事?lián)陌??你明天可以帶她去看楚玉啊,多讓她接觸一下外面的人,別悶在家里,越想越憂心?!?br/> 寧蕓娘得了想要的答案,滿心歡喜的睡了,陸言安卻睡不著了,這一年,垂簾的太后身體越發(fā)不好,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那位被壓制了這么多年,一朝拿了權(quán),會怎么做未為可知,父親在東京(開封)雖有官職卻無差遣,全家的身家性命都系在身為轉(zhuǎn)運司副使的大哥身上……當(dāng)初為了多條后路去了天長縣,意外結(jié)識楚玉,并沒有多想,如今看她心性不差,倒起了別的心思,其他也罷了,只盼著能讓栩兒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