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號跌跌撞撞來到村子里的時候,騷亂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大部分森狼追隨離開的林逸而去,只有十幾匹狼留在附近,一開始覬覦著村莊,不過很快這些清醒過來的森狼就意識到已經(jīng)沒有機會,夾著尾巴便去了。
七號走進村莊時,看見人們臉上的驚恐已經(jīng)只剩下余影。
大家沉默著從房屋的殘骸中找到食物,衣物,藥品,將遷徙所需要的補給搬上一輛輛翻出來的板車,幾個在村子里說得上話的,沒受什么傷還有精力的人來來回回做著指揮,其中就有一個白色的身影操著粗壯的嗓門嚷個不停。
那是雪怪九號,七號一下子就認出來了,不過他沒有看到另一個白袍身影,沒看見林逸,也沒看見扛著倆箱子就離開的莫斯提馬。
他心里微微一沉。
村里不具備抵抗狼災的力量,現(xiàn)在沒有看見家家縞素,沒聽見戶戶悲歌,只能是林逸和莫斯提馬做了什么。
泰拉世界是一個天災不斷的世界,沒有選擇駐留在某地,而是踏上旅途,追隨天災腳步的天災信使大都十分強大,只不過無論多么強大的個人都不可能獨自對抗天災,否則泰拉世界又怎么會發(fā)展出移動城邦這種獨特的城市結(jié)構(gòu)來規(guī)避天災的風險?
狼災過去了,但也許帶走了那兩人。
七號忍不住握緊拳頭,他在想如果自己一開始就按照信使們的囑咐開始準備遷徙,有大半天的轉(zhuǎn)移時間,是不是就能避開這樣的結(jié)局,是不是就能讓那兩人不用做出這種無謂的犧牲。
“伊萬!”
聽到自己的名字,七號猛然驚醒,他回過頭,看見九號一臉驚喜地向自己走過來。
“大爹保佑,太好了,你沒事!我看見狼群向小屋的方向去了,還以為今天又會少一個兄弟?!?br/> 九號狠狠地抱住自己,那力氣,七號一時間甚至有些懷疑自己和她究竟誰特么才是熊的力量,這家伙雖然是烏薩斯人但是并不是烏薩斯(熊)族,自己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烏薩斯族烏薩斯人啊。
不過他沒有將心中的吐槽說出口,九號逐漸變得哽咽的聲音像是一團火燒進他心里,將溫暖化開,流進身體各個角落,然后從眼睛里涌出來。
“嗯,沒事,我還活著,林救了我,他把沖著小屋去的狼群全殺光了?!?br/> 七號輕輕拍著靠在自己肩膀上哽咽的九號,等到后者平靜下來之后,他才將九號從懷里拉開,輕聲問道:“我最后看見他向這邊來了,林呢?”
九號僵住的身體回答了這一切。
已經(jīng)有心理準備的七號微微一閉眼。
傷心倒也說不上,雪怪小隊已經(jīng)習慣了分別,這種發(fā)生過無數(shù)次的事情已經(jīng)很難在他們心里鑿開太大的漣漪,平靜中只有一種淡淡的不甘游過心頭,就像是吹過烏薩斯冰原,時時刻刻都在發(fā)生的冰風暴。
“林,他可能沒有死?!?br/> 九號的一句話讓七號突然瞪大眼睛。
“林用古代機械將村子里狼引走,正好碰上山里的狼又出來,他們在村外廝殺了好久,最后林殺出一條血路,向著遠離村莊的方向逃走了。狼群被他殺的狠了,也跟了上去,只剩下一些孤狼在周圍徘徊,所以我們才能活下來?!?br/> 那個男人還有可能活著?
七號猛地看向村子外面,黑夜已經(jīng)遮掩住村外的所有死亡,可是隱隱約約還能看見狼血匯成的一條條河流在這烏薩斯邊境的寒冬結(jié)成血色的冰,將清冷的月光染上一片不祥的血影。
村外的幾十畝田仿佛都變成了封凍的池塘,
七號一瞬間屏住呼吸,不敢想象究竟有多少森狼折損在這里,難怪剩下的狼群會死死追上去。
有這樣的力量,林就算負傷逃走,或許也有辦法能夠茍下來。
他救了這里的人,那么自己能為他做些什么?
“大姐頭他們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九號抬起頭,她看向張望著村外的七號,這個男人的臉色逐漸猶如刀削斧鑿般堅定。
七號轉(zhuǎn)過頭,眸子熠熠生輝,“我們必須將這里的人帶出去,但是雪怪小隊有恩必報,我想讓大姐頭幫幫忙?!?br/> 九號收起心中泛濫的情感,她擦了擦眼睛,一樣堅定地點點頭。
“有恩必報?!?br/> ……………………
“太好了,我果然不是心理變態(tài)!”
林逸按照腦子里舊人類的社會科學總結(jié)下來的,對于心理變態(tài)的測試題給做完一遍后,欣喜地發(fā)現(xiàn)自己距離心理變態(tài)還有0.0001個百分點。
數(shù)學是一項嚴謹?shù)目茖W,哪怕只是一個小數(shù)點后不知道多少位的“1”,那也能說明他不是變態(tài)。
看樣子自己在戰(zhàn)斗時候的高昂狀態(tài)是一種正?,F(xiàn)象。
雖然他不知道舊人類的心理變態(tài)能不能用來定義牛泰普,但是新人類壓根就沒有心理變態(tài)的說法,因此他也只能相信這個舊人類的測試。
“這下安心了?!?br/> 林逸站在“九尾”的身軀上,大大地伸了一個攔腰,全身的骨頭噼里啪啦的作響,長時間保持著僵坐在“九尾”上的姿勢,身體都快變雕塑了。
漆黑的野獸“生長”在在一處峭壁凸起的小平臺上,峭壁也算不上高,上下大概只有七八米的樣子,算是群山之地常見的地形斷層,近乎垂直上下,導致上面的狼下不來,下面的狼也上不去。
就在這峭壁上,林逸讓“九尾”掛在一處凸起上,一條尾巴鉆進峭壁內(nèi)固定,勉強制作出來一個立足點。
“所以你糾結(jié)這么久,就是在測試自己是不是變態(tài)?”
調(diào)侃的聲音從身旁吹過來,林逸不由得回過頭看向說話的莫斯提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