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得太近,云姝身上凌冽清涼的薄荷香氣便繞在鼻尖,叫人心神一凜。
還未說什么,便覺腿上重量一輕,云姝已經(jīng)起身坐回原處,動作輕快絲毫不慌亂,“有些顛簸,是我沒坐好,驚擾將軍了?!?br/> 陶嚴舒口氣,理了理方才被力道扯到的衣裳,笑道:“你跌在我身上,總比摔在堅硬的車壁上強。”
“可男女授受不親?!痹奇痦?,澄澈的目光在陶嚴面上一晃,似乎意有所指。
“云姝,我……”
“我知道,”云姝唇角微微彎起,徐徐說道,“陶嚴,在你心里,我還是當年那個跟你進京的小姑娘,一定要你陪在馬上才能睡著,你就像兄長庇佑妹妹一般,所以男女大防之上,你從未對我有所顧忌?!?br/> “你誤會我了,”陶嚴急切地解釋,“我對你無半分輕薄之意?!?br/> 相較之下,云姝顯得淡然的多,從容道:“從前我確實有所誤會,但我后來已然明白,往后面對陶將軍,自當恪守禮儀,不當存了半分逾矩?!?br/> “你嘴上說著恪守禮儀,男女大防,實則卻是在生我的氣,與我刻意生疏?!?br/> 云姝矢口否認,“我沒有。”
“你有!”
云姝不樂意與人爭執(zhí),只定定看著陶嚴,他素來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一直是軍中的定海神針,此刻卻在她面前淡然不足,焦急有余,實在是失了幾分宣武將軍的風度。
“我重新回答你那日的問題,還來得及嗎?”
云姝怔然,“什么?”
“我想,我緊張你,不單單是因為當年之故?!碧諊浪坪跤行╇y以啟齒,這些話對他一個常年舞刀弄槍的武將來說,實在是生疏不已,他不時沉吟著,半晌方是成句,“或許我還不曾有所意識,可安廷之說,我心悅于你。”
心上有隱隱的喜悅綻放出小小的花朵,芬芳盈溢于整個心房,叫云姝本就姣美的面容更添幾分紅暈,原本眸中的疏離漸漸落下,“安廷之說?”
陶嚴心弦大震,云姝這回答叫他險些無話可說,卻又少不得繼續(xù)解釋,“什么安廷之,安廷之不重要,重要的是……唉,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云姝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官道上的柳樹一株株地向后飛馳,薰風從窗口灌進來,揚起額角飛揚的發(fā)絲。
她深深呼吸,天地之間草木的芬芳叫人心思坦蕩,朱唇輕啟,便是說道:“好像,明白?!?br/> 陶嚴總算放下了心,徹底倚靠在車壁上,簡直比打了勝仗還適意。
“往后總不必再說什么諸如授受不親此類的話,你如此疏遠我,我這些天心里憋得慌?!?br/> 云姝低眉一笑,“你既無意我便休,我是這樣想的?!?br/> 陶嚴故意挑逗,“我有意,那當如何?”
“那就……”云姝想了想,“暫行觀望。”
蘭因寺中,云姝祭拜過父母兄長后,與陶嚴并肩往外走,他問道:“如今禪位詔書已有,你打算何時叫李元輝迎你父兄靈位入祠堂?”